杨玄感把心一横,抽出了这杆只有一尺长的鸣镝箭,搭弓上弦,由于这一箭比起自己平时所用的箭要短了足有二三寸,拉起来极不习惯,甚至杨玄感要把这弓弦少拉一段,这才不至于让箭搭不上弓背,如此一来。本来六石满弓的铁胎弓,只张开了四石八斗左右。足足比平时少了二三成的弓力,看起来也非满月。不伦不类,极为怪异。
斛斯政大概没有想到杨玄感居然操起了弓箭,他先是本能地伏下身子,举起骑盾,可是预料之中的一箭却没有来,而透过骑盾的边缘看去,却只见杨玄感拉弓搭箭的姿势极为怪异,根本做不到弓如满月,从他的另一侧胁部甚至可以隐隐地看到鲜血染红了肋部的甲衣,显然是杨玄感前一阵攻城时受的箭创迸裂的缘故,再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如此的痛苦折磨。
斛斯万善并不知道杨玄感有家传麻药,这会儿并没有痛到不能拉弓,还以为杨玄感是因为疼得拉不动弓箭,是以迟迟不能放箭了,他哈哈一笑,一把扔掉了骑盾,大吼道:“反贼不行了,大伙儿一起上,擒杨玄感者,赏万金,封万户候!”
斛斯万善的部下们都是关陇子弟,这些人很多都是从小听着杨玄感南征北战,天下无敌,箭毙突厥射雕手的故事长大的,加上前一阵的氓山大战,亲眼见识过杨玄感那如当世霸王般左冲右突,碾压战场的英姿,今天即使是跟着斛斯万善一起上,一百多人扑一个,也都心里打鼓,一个个放慢了速度,即使只冲出去五十多步的距离,也都和斛斯万善拉开了四五步的空间。
但听到斛斯万善这样一吼,大家仔细一看,确实看到杨玄感那满头大汗,拉弓未满的样子,众人一下子来了信心,欢呼一声,齐齐地使劲纵马而上,顿时带起了阵阵冲天的烟尘,几乎要把人马的身体都掩盖进去了。
杨玄感等的就是这一刻,平时里他可以很轻松地在百步距离内,一箭射中目标,但是斛斯万善也是著名的猛将,想要有效杀伤,得在五十步左右的距离才行,现在自己换了这杆鸣镝,威力连自己也不清楚,不把对手放到二三十步的距离,实在是没有把握,他心里很清楚,生死成败就在这一箭之间,若不能直接射杀斛斯万善,那死的一定是自己了!
杨玄感的额头和手心都开始冒汗,他的心开始“彭彭”直跳,这一箭的凶险,比起自己当年大战突厥射雕手时,何止高出百倍,他的左肋开始隐隐作痛,麻药的作用在慢慢地过去,这该死的时候,居然伤处开始作痛了,先是细微的一丝丝,如针刺一样,紧接着就变得钻心地疼,仿佛有一把小刀在锯着自己的肋骨,让这个铁汉不禁痛得是龇牙咧嘴,汗如雨下,连持弓的手,都在微微发着抖。
“呜”地一声,斛斯万善冲到了五十步的距离,抢先在马上一箭射出,直奔杨玄感的头顶而来,杨玄感略一低头,“叭”地一声,他的金盔被这一箭射得直飞十余步而去,头顶一片透凉,而一头的乱发,也垂了下来,几乎要遮住了他的双眼。
杨玄感死死地咬着牙,保持着持弓的姿势,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斛斯万善,而他的手,仍然稳定,双肩平和,一如他几十年来每天的训练一样,鸣镝一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