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哀伤的表情,说道:“诸公,朕去去就来,你们先商议军机。”说着,他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走出了帅帐,帐中诸将全都恭声行礼,直到杨广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远处后,宇文述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冷冷地说道,“今天就先散了吧,刚才陛下提到的各位将军,请留下来,我等共商进军平壤之事。”
段文振的军帐内,到处是一股草药的味道,头缠着病带的段文振,已经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几乎连呼吸都要随时停止了,他的嘴角边流着涎水,胸口在微微地起伏着,似是在等什么人,而在他床前的一个白胡子御医,正搭着他的脉,微闭着眼睛,神色凝重。
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杨广人未至,声先到:“段尚书,段尚书可好?”
帐内的人们,除了段文振外,全都起身下跪,段文振的双眼一睁,挣扎着想要起身,刚好进帐的杨广连忙几步赶过来,扶着他的身子躺了回去:“段尚书,你好好休养病体,就不要多礼了。”
杨广扭头看向了那名御医,御医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表明了一切,杨广叹了口气,摆摆手,帐内的医官们全都退下,只剩下了杨广和段文振二人,还有两个侍卫与一个记录起居注的史官,再无他人。
杨广拉着段文振的手,笑道:“段尚书,你久经沙场,身体比常人要好,这一次只是偶尔水土不服罢了,但请宽心,好好休养,朕还想要和你在平壤城的高句丽王宫中,把酒言欢呢。”
段文振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陛下,老臣,老臣这身体,老臣自己有数,这一次,这一次怕是无法再侍奉陛下了,只是,只是老臣有些话,一定要向您进言,要不然,要不然以后只怕没机会了。”
杨广叹了口气,也不再客套,说道:“段尚书,你有话直说吧,朕中断军议,来这里看你,就是不想让你留什么遗憾。”
段文振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我以凡庸、微贱之身,幸逢盛世,承受奖励提拔,我的荣誉超过了同辈人。但是,我的智能无所可取,得到的又太多,因此我常念叨国家的大恩,废寝忘食,我常想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答国家大恩于万一。但我养身无方,疾病于是很重。抱着如此深的愧疚,就要永远地埋在地下,我承受不了巨大遗憾,于是略略陈述一点我的管见。”
杨广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示意段文振继续说下去。
段文振一动不动地盯着杨广,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光,这是典型的回光返照,但他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而有力起来:“我看这辽东小丑,不服严刑,我国远降六军,皇上御驾亲征。但是,夷狄多行其诈,皇上要多多防备。他们往往口里说投降,心里却想背叛,可谓诡计多端,请不要随意接受他们投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