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个儿,瞧着夜雨如注,她似乎有些感触。
收了笔,尔芙伸了个懒腰,起身将敞着的窗子关好,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披风,刚要倒杯茶润润嗓子,瑶琴就无声无息的捧着一杯牛乳就来到了尔芙的身后,“主子,这么晚了,喝杯牛乳就早些休息吧!”
“你也早些去休息吧!”尔芙点了点头,接过杯子,轻声道。
瑶琴笑着将点心在茶桌上摆好,接茬道:“奴婢先伺候着您歇下,然后再回去休息。”
“成吧。”
本来尔芙是还打算在书房坐会儿的,她新得的话本子,很对她的胃口,她对话本子的大结局,那是抓心挠肝惦记着,本想着定要在临睡前就看完的,但是她想着自己个儿不去休息,瑶琴也不会休息,她白天困了,还能小睡一会儿,可是瑶琴她们做婢仆的,一忙活就是一整天,这总这么陪她熬夜的话,这身体也吃不消,所以她便点了点头,几大口将琉璃杯里的温热牛乳喝了个干净,迈步往内室走去。
只是她做梦没想到就这一睡,庄上出事了。
当夜,就在尔芙喝过牛乳,漱漱口歇下不久,她那位一直在丰台大营当值的阿玛裕满大人就顶着雨来到了庄子上,主子的亲爹来了,庄外负责巡逻的庄丁不敢怠慢,便将他迎到了宅子来。
只是男女有别,哪怕来人是尔芙的亲爹,他也进不来内宅。
裕满大人顶着夜雨前来,这显然是有大事发生,张保瞧着自己个儿眼前团团转的裕满大人也不敢多推搪,忙打发了人给内宅能做主的人瑶琴送了个信。
而这个事就发生在了瑶琴身上。
次日天明,她陪着小七一块早起,走到二院门口就听见了一阵哭声,尔芙手搭在小七的肩头,扭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丫儿,拧着眉头问道:“你去瞧瞧怎么回事,一大早就这么哭哭啼啼的不嫌晦气呢?”
“……”少时片刻,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丫儿回来了。
尔芙不解地看了眼不言语的丫儿,对着已经出门的小七挥了挥手,扭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哪个小丫鬟受人欺负了,躲在角门这边哭呢?”
“不是!”丫儿红着脸,摇了摇头道。
“那是怎么回事呢?”尔芙接茬追问道,她就受不了丫儿这磨磨唧唧的劲儿,说着就迈步往声音的来处找去。
丫儿忙追上去拦着,她怎么敢让尔芙亲眼瞧见那一幕不堪呢!
只是好奇心上来的尔芙,哪里是丫儿能拦得住的,何况丫儿也不敢真正拼命拦着,两人纠缠一会儿,尔芙就已经冲破她的封锁,快步来到了那片低矮的小平房前。
这是专门给农忙时候的帮工和府里头打杂的小丫鬟住的地方。
这个位置就在二门旁边,一人高的围墙,将这片低矮的小平房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严密,只有外院一处挂了锁的小门连通,尔芙寻声走来,只看一眼就差点晕厥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尔芙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恨声问道。
阴暗、逼仄的小平房前面,瑶琴哭得如泪人一般,一身衣裳支离破碎,连内里的粉红色肚兜都遮不住,旁边站着的满脸窘迫的是她的阿玛裕满,地上还有一条藏青色的绸布长裤……
这一幕,如同炸雷一般将尔芙雷晕了。
瑶琴哭着扑到她的身前,将她已经猜到的真相,哽咽着说了出来,哪怕尔芙听得再难堪,心里再愤怒,却也不得不俯身将瑶琴扶了起来,将她拉近了一旁逼仄的小房间里。
“为什么?”尔芙收敛了脸上的尴尬,咬牙问道,尔芙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瑶琴会选择这条路,她明明已经不止一次答应瑶琴,以后不会亏待了瑶琴,定然会给她选个好人家成家,让她做名正言顺的一家之母,哪怕瑶琴多次表示不愿意嫁人,尔芙也没曾改变过初衷,妾室就那么好当么?
她看着瑶琴又恨又怒……
瑶琴哭着摇头道:“奴婢不是,奴婢是被逼无奈的!”
尔芙闻言,嗤鼻一笑,恨声怒道:“你是无奈?是被逼的??
瑶琴,你是不是当我这个主子是傻子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一个堂堂大宫女怎么会到这地方,而且这里还要经过二门,你告诉我,你要是不是自愿的,你是怎么过来的,难道这府里头的人,还有谁敢掳你过来?还是你想告诉我,我阿玛深夜赶来就是为了和你颠鸾倒凤!”
说完,她就将又抱着她腿哭着的瑶琴踢开了。
她是真不想和瑶琴闹到这个地步,可是瑶琴这是道现在,还在把她当傻子糊弄呢,若是按照瑶琴的说法,那裕满得喝了多少假酒,才能糊涂到这个程度,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霸占自家女儿的贴身婢女。
这事往大了说,那就是他瓜尔佳一族的家风有问题,往小了说,也得说是他裕满为人不正,绝对会彻底坏了裕满的大好前程……
尔芙一番措辞激烈的质问,让瑶琴回过了神。
她反手摸了把脸上止不住的泪水,从袖管取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哽咽着道:“奴婢是自己个儿过来的不假,可是奴婢并不是想要自己想要作践自己,奴婢是被人骗过来的,这是有人偷摸塞到奴婢房间妆匣里的,落款是您在盛景城时的近身婢女豆芽,说是有件和主子关系密切的大事要说,奴婢这才会过来的。”
“你是我身边的大宫女,你别说你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大半夜的就自己个儿溜出内宅,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能等到第二天明天呢!”尔芙看着手里头不知是被泪水,还是被雨水,弄得模模糊糊的纸条,心里的火气平息了些许,一拎袍摆就坐在了旁边的土炕上,冷声对着跪在地上的瑶琴,继续问着。
瑶琴闻言,止住了哭声,刚要开口说话,便眼前一黑,晕厥在了尔芙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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