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只是主子您真要把她送回去?”福嬷嬷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不送回去,任由她在这里丢我的脸么?”乌拉那拉氏反问道。
福嬷嬷是乌拉那拉氏的管事嬷嬷。与乌拉那拉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考虑的角度,与其他人都有这大大的不同,甚至有些时候连乌拉那拉氏视为命根子的弘晖阿哥,在她的心里都要排到乌拉那拉氏后头去。
“珍珠格格的规矩是差了些,可是要是把她送回到族里去吃苦头,怕是她会怨恨上主子呀!”见乌拉那拉氏似是打定主意要把珍珠送回到族里去,福嬷嬷不禁有些担忧的提醒着。
乌拉那拉氏闻言,露出了一抹苦笑,抬手抚了抚有些胀痛的发鬓,望着窗外阴霾密布的天,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嬷嬷,你当她现在就不怨恨我了?
你看看她刚才那个态度,便是这府里头最糊涂的钮祜禄氏,怕是都比她强吧,要是真让她这样进了府,成了四爷的女人,我看我这清静的日子就过到头了,成日里跟着她收拾乱摊子都来不及。
她那张脸是很美,美得连女子看见都会失神刹那,但是容貌不可能一成不变,要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活下去,还需要脑子和好的修养。
你看钮祜禄氏进府时,她那张脸不也曾让四爷迷醉了几日,可是你看如今呢?怕是四爷连看她一眼都觉得不耐烦吧!
而与她相反,容貌平平的董鄂氏,虽然不声不响,从未得到四爷的专宠,却每月都能让四爷去她那里留宿一两日,这就是她的聪明!
昔日,瓜尔佳氏入府的时候,咱们谁把她放在眼里了?
可是人家就是凭着那张稚嫩的脸,有些傻、有些呆的笑容,让四爷把她放在了心上,所以要我说,这女人能不能得了男人的心,不光要有漂亮脸蛋,还要有一颗纯粹的心,不夹杂一点名利、虚荣的纯粹。
如果我能早早的领悟到这点,也许家里也不会想要把我当成弃子、踏脚石啦。”
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这个坚强的女人,眼圈红了。
哪个女人会不憧憬爱情,哪个女人不希望成为男人心里的白月光,即使是被家里自小教养着要做最得体的福晋的乌拉那拉氏,亦是不能免俗,只是她领悟的晚了,或者说是家里太好的教养,让她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再或是她没有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四爷的身边。
如果四爷年少时,尔芙这样一个又傻又呆的女人,虽然可能会引得他一时好奇,却留不下他的心,最终只能如刹那烟花一般,很快消失在花丛之间。
反之如初入阿哥所,来到四爷身边的李氏一般乖巧可人的小家碧玉,却直接压倒了如教科书般一颦一笑都墨守成规的乌拉那拉氏,成为了四爷的心上人。
若不是李氏连连出错招,引得四爷厌了她,怕是也没有尔芙的出头之日,所以只能说尔芙很好命,在对的时间,遇到了一个对的人。
而对四爷而言,初见时,尔芙是个有些不守规矩、有些莽撞的小丫头,但是一路走来,他却看到了不一眼的尔芙,发现尔芙就如同一杯醇美的酒,其中有涩、有甜、有醇、有香,值得他去慢慢品味,加之尔芙不同于寻常古代女子的言行举止,让四爷觉得每一次见到她都觉得新奇,所以慢慢的习惯了尔芙的陪伴,习惯了尔芙的离经叛道,习惯了尔芙的大大咧咧,习惯了尔芙的大声哭、大声笑……
最后习惯成为了心底最大的印记,尔芙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四爷冷冰的心,成为了四爷生命中的一道阳光,让四爷愿意去守护这缕阳光。
“不说这些事情了。
你一会儿就让人把消息给家里头送回去吧,还有让下头那些人都闭紧了嘴巴,我可不想珍珠那个没脑子的人说的话传到外头去,引得其他人胡思乱想。”乌拉那拉氏狠狠地甩了甩头,似是想要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驱散,低声说道。
福嬷嬷连忙应是,点燃了一抹有凝神静气效果的安息香,服侍着有些乏累的乌拉那拉氏躺在了美人榻上歇息,这才脚步发沉地走出了上房,下去教训那些可能变身长舌妇的宫婢去了。
“我说的话,你们都记下了么?”
福嬷嬷一通恩威并重的教训,让几个眼泛精光的小宫女熄了心里头的念头,连忙齐声道:“奴婢记下了,奴婢不敢胡言乱语。”
“得了,主子歇下了,你们都在廊下候着吧。”福嬷嬷狠狠地横了一眼其中一个拧着衣角走神的小宫女,留下一句不冷不淡的话,转身往旁边跨院走去。
要不是怕跟在珍珠身边伺候的两个宫女嘴不严,福嬷嬷真是不愿意来这个跨院,倒不是说跨院的景色不好,而是她实在不愿意看珍珠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
说来不是福嬷嬷不知道本分,而是珍珠真的做得太过火了。
打从珍珠来府里,也就是消停了三五天,便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成日里折腾身边的两个宫女,还老是闹得院子里不安宁,最过分的是,这位居然还打算插手府里的中馈。
要知道,这中馈素来是一府嫡福晋一手打理的,要不是如今乌拉那拉氏的身子不大好,连李氏都碰不到边,而珍珠不过就是个来府里客居的娘家亲戚,居然想要替乌拉那拉氏分担这样的差事,简直是太不自量力了。
想着烦心事的福嬷嬷,才刚来到跨院,连叫小丫鬟通报一声的工夫都没有,迎面就被泼了一身的水,也亏得今个儿下雨,她手里还撑着一把伞,不然那就是从头湿到脚根底下了。
“珍珠格格,您这是怎么了?”强压下心头怒火的福嬷嬷,看着眼前高高站在回廊下的珍珠,冷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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