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府里事忙。怕是正月里也难得空闲。等以后再说吧!”一位性格直率的命妇摆了摆手,挣脱了郭络罗氏挽留的手,面色不愉的低声说道。随即不等郭络罗氏反应,便已经招呼过近身侍婢到旁边伺候着。
郭络罗氏心知几位是被尔柔得罪狠了,但是当着尔柔的面,亦是不好说些什么。笑着招呼了文嬷嬷去安排软轿,领着大家伙儿慢慢悠悠地就往喜盈阁前的空场上走去。
尔芙、尔柔相携走在最前头。倒是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不对劲,或者是说尔芙不善心计,看不透那些命妇面甜心苦的根本,尔柔则是一直在走神状态。压根没看后面的人。
瑶琴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跟在尔柔身侧的近身宫女,好奇为什么这位宫女居然不规劝自家主子有些任性的行为,正巧瞧见那宫女往旁边花木丛中看去的诡异眼神。也注意到了花木丛里隐藏着的两道身影,忙紧走两步凑到了尔芙身侧。
“怎么了?”尔芙看了眼举动有些奇怪的瑶琴。低声问道。
瑶琴刚要回话,便瞧见尔柔眼神闪闪的看来,微微摇了摇头,便扭开了眼神,示意尔芙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尔芙心知瑶琴是个能干的,做事也稳妥,便没有多问,也将这事丢到了脑后,转身笑着对尔柔说了两句体己话,算是圆过了这事。
可是尔柔却是被瑶琴和尔芙突然的动作唤醒了心神,也意识到了她之前的不妥当,转头看了看跟在身后低眉顺眼的近身宫女,心里冷冷一哼,打定主意回去就要处理了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
“今个儿天气还算不错,不如就不要乘坐软轿了,咱们也好看看我娘家的好景致!”尔柔自知她之前的失礼之处,这会儿自然不能继续如行尸走肉似的继续往前走了,微微放慢脚步,停在了郭络罗氏身侧的位置,指着已在近前的软轿,笑着说道。
“说起这园子里的景致,还真是不少。
我还记得我少时就最爱西南角上那片竹林,虽说只是些寻常的竹子,并非什么名贵品种,但是因为长得年头多了,加之花匠们伺候得尽心,倒是也成了一处不错的景观。”
尔柔说着,便笑着挽上了郭络罗氏的臂弯,对着几位仍然不大痛快的命妇,娇憨一笑,似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撒娇道:“尔柔难得回来一趟,几位婶婶可不能不顺了尔柔的意思,不然尔柔就生气了!”
最后,她还做出了嘟嘴卖萌的表情,倒是让几位命妇不好再说拒绝的话,纷纷笑着点头。
“这丫头一回来就说舍不得走,恨不得就留在府里了,估计这回宫的时辰越近,她这心里就越难受呢!”郭络罗氏也跟着打圆场的说道。
“可不是呢!”一位和郭络罗氏素来交好的福晋觉尔查氏应声说道,“虽说我家婉清嫁得不远,夫家就在盛京,一年也能回来个三五趟,那每次走的时候,也是哭哭啼啼的舍不得,恨不得抱着孩子就留在娘家,我这个当额娘的看着都心疼。
何况娘娘这多年不曾回府,这怕是从回来就盘算着时辰,恨不得时间就停在原地不动才好,可不就是越是离着回宫的时候近,这心里头就越是舍不得了!”
说着,还半真半假地拧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引得几位有格格出嫁的福晋都是眼泪汪汪的,也就忘记了尔柔之前不在状态的时候了。
顺利挽回局面……
尔柔心里一松,眼中泛着水光,拉着郭络罗氏的手腕就不撒手了,语带哽咽的低声说道:“额娘,我真想能多陪你些日子,可是……”
“好啦好啦,额娘过些日子就进宫去看你!”郭络罗氏抬手抚了抚尔柔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的哽咽着,“你勾得我这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大年下的可不许掉眼泪!”
尔芙在旁边看着眼前就要哭做一团的众位命妇,只觉得她要是不哭上两嗓子,还真是有些对不住这此情此景了。
“好孩子,别哭!”裴安然的福晋孟佳氏最先反应了过来,看着旁边已经低头抹眼泪的同伴们,上前一步拉住了尔柔的手,笑着说道,“这好些年没和你一道在园子里走动了,难得今个儿有这机会,咱们就别在这耽误工夫了……”
说着,便招呼着文嬷嬷先行去园子里安排,免得有人冲撞了和妃娘娘,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但是也显示出了她和郭络罗氏交好的事实。
几位哭化了妆的命妇,去了喜盈阁后面的暖阁里收拾,尔芙和尔柔等人已经先行拐上了回廊,步履缓慢地往花园里走去,边走边等着重新梳妆的一拨人。
为了迎接尔柔回府,花园里每处景致都由下人们精心修饰过,即使是隆冬时节,抬眸看去,亦是处处草木丰茂,遍地姹紫嫣红的名贵花卉,连几颗明显已经只剩下枯枝的银杏树上都用娟纱妆点了一番。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细碎的雪花。
“这是下雪啦?”郭络罗氏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眼看着雪花慢慢变成一滴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可不,这还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呢!”尔柔亦是学着郭络罗氏的样子,将手从袖筒里拿了出来,抬手接了几片雪花,笑着说道。
虽说是走在回廊上,上有砖瓦遮头,众人身上也都穿着裘皮大氅、狐皮披风等物,并不会冻着,也不会被雪打湿了衣裳,但是大家伙儿也没有顶着雪赏景的想法,好好的游园计划,也就这么泡汤了。
郭络罗氏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抬手放下了一扇廊下两侧卷着的竹帘,低声说道:“虽说下雪时候不冷,但是这雪花吹到脸上也不舒坦,本想着能多陪你一会儿,哪知道还是拗不过天意!”
“等过些时候,额娘进宫,尔柔陪您去御花园里走走,那里景色更好呢,听说今年还有匠人在绛雪轩前头制作了各式冰雕,很是新颖呢!”尔柔笑着勾了勾唇角,将手炉等物交给了旁边伺候的宫女,亲手替郭络罗氏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氅,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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