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皇帝似是压住了脾气,道:“罢了,传朕的旨意,命秦老将军即日启程,领兵十万,助战德州。”
掌事太监立即应诺,心中却是惶惶不安,秦老将军年过六十,让他出战,这是朝中没人了啊!
再这样下去,太孙打到京都也不远了,届时,这皇城还保得主么?
心中叹了口气,他整理了衣袍,匆匆退下。
扬州府,吴家夫妇与沈坤刚过头七,谢宸便带着谢老夫人上门来了。
满眼的白幡,亦如当年谢淑媛离去时,她带着谢宸赶来所见到的一般。
当时,她是什么心情来着,多少年过去,已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这些年的恨却依旧清晰。
廖氏是晚辈,自然得迎了她进来,其实作为姻亲,她们早已给谢家报了丧,却是到今日才上门,到底有些不大合礼。
谢老夫人站定,看着面前的棺材,虽说至今还是口空棺,可她却觉着异常舒服。
她女儿的仇终于报了,这个负心汉终于死了,她如何能不高兴?
沈静仪低着头,行过礼后,就没再说话。
谢宸过去上了炷香,随即看向谢老夫人,“祖母!”
她点点头,道:“老身几句话要跟静仪说说。”
廖氏见此,便安排了人去将前厅收拾下,请了他们进去,自己带着丫鬟婆子出去了。
谢老夫人落座,便看了眼下首的位置,让沈静仪与谢宸面对着坐下。
“当初你娘去的时候,我也是在刚过头到的,那时候灵堂还不如今日,由此可见他们有多怠慢你娘。”
她说的这段沈静仪却是隐约记得的,顾氏还在,她那时刚刚产下麟儿,不愿谢淑媛的丧事办的太大,是以就给压了下来。
彼时她还小,大概四岁吧,不大明白死是什么。只知道面前有副棺材,她要跪在棺材边,他们都说母亲睡在里面,她要是不听话,以后就不陪她玩儿了。
再然后,谢老夫人过来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记不大清了。
“你母亲才名远播,自小便有媒人忙着说亲,说是踩破了门槛儿都不为过,可我却将她嫁到了京都。这是我的错,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丧命了去,留下你一人。”
“外祖母不必如此,母亲从未怪过您,她怪得,只是一个人罢了。”
谢老夫人听到她的称呼,浑浊的目光亮了亮,点头道:“不怪就好,不怪就好。”
沈静仪这才抬眼看着她,这一看,却是吃了一惊。不过几月未见,谢老夫人不仅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如从前了。
以往一头银丝变得黯淡无光,像是,像是……
她看向谢宸,目光带着询问,却见他抿起唇,微微撇开。
心中颤了颤,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外祖母面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谢老夫人笑了笑,“人老了,就什么毛病都出来了,前些日子的确病了一场,不过现如今都好了。”
嘴里说着都好了,可沈静仪瞧着却不像那么回事。心中隐隐不安,这模样,与她祖母离世前有些相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