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一掀,里头的说笑声便停滞了下来。
燕巧从隔着八扇山水屏风的稍间拐出,轻慢地行了礼:“见过侧妃。”林七许随意一眼看去,见她打扮地极有心思,只一双平常的绣花鞋,便缀满了翠粉嵌米珠粒花朵,并上胭脂红的细碎密纹,映衬在宝青色的鞋面上,格外明艳夺目。更别提一身远超宫女仪制、精妙绝伦的衣裳,林七许低头望了眼自个儿素净的裙面,有些失笑。
“老远地听见燕巧你的笑,怎的特意出来见礼?”林七许没胆子直接撵着她进去伺候王爷,否则传进王妃耳里,以为她意图拉拢个通房邀宠、或是抬举旁人表彰贤惠等等不合规矩的事儿,这就是百口莫辩的冤枉了。
王府里的大丫鬟,规矩素来周全。燕巧淡淡道:“侧妃毕竟是主子。且王爷方才还夸奖说侧妃心思妥帖。您这会儿来了,王爷便命奴婢去唤您。”
林七许听她语气音调,真没觉得自己哪里像个主子。
她懒得再去敷衍。日日都在做戏假笑,应付王爷一个还不够心累么,何时连个奴婢都需要她揣摩度量,小心翼翼了。
于是,她无视了千娇百媚、神态倨傲的燕巧,一径钻进了热气腾腾的稍间。
稍间格局并不小,正中间是一尺高的香柏木浴桶,摄政王正悠闲地阖着双目,仰靠在搁置了金丝软枕的桶壁沿上。
舒展开的身躯修长又富有男子气息,隐在水里的腹肌紧致结实,配上那一张儒雅俊逸的脸,真是难怪了燕巧那一脸春意盎然的模样。
林七许无声无息地靠上去,执起燕巧搁下的小柄木槌,轻轻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