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姐姐眼中的关切与忧虑,林其琛扬起温和的笑:“他们多日也有所警觉。可惜,那不过是只肥硕的孢子,和一个匆忙捉捕的小太监。娴妃想吃孢子肉,膳房自要紧着巴结,好在这是深山野林,什么鲜味没有。”
提起摄政王妃,林其琛露了几分带兵剿贼的行伍之气,颇是肃杀沉穆,断无从前风流倜傥、吟诗作画的世家举子模样。
“姐姐你小产,她是否……”
“没有的事。”林七许轻轻打断,话语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莫说她,我尚不知我有孕。哪来的故意一说。你莫多思,天底下若所有主母都和赵氏一个样,这世道还不狼烟四起了,多少家族都得断子绝孙,香火难续。”
林其琛陡然转了面容,阴冷道:“林家,很快就无后了。林言轩年至不惑,若不肯把心思从仕途上抽出来,分些到其他处,这辈子都甭想再有儿孙了。”
既已出宗,又这般大张旗鼓。林七许虽说并不赞同,但也知要劝说弟弟,认祖归宗已不大可能了。她不愿多提及这对无良夫妇,苦苦一笑:“我认出她时,谢儇被太后赐婚靖安侯世子,十一月初八完婚。”
林其琛第一反应竟是“居然太后做主?”
林七许唇间微悯:“郡主她…很不愿意。听闻靖安侯世子自小在军中摸爬打滚,很有其父风范。”
那样不愿意吗?
枫叶渲染间的少女,秋水剪眸,笑靥胜过春花绚烂,羞涩又笃定地道,“你若来提亲,我必定嫁予你为妻。”
字字掷地有声,紧随其后地,还有他从容不迫的声音:“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来日高中,我必不相负!”
过往美好,堙没在那日的红枫遍地,秋叶飘荡里。
只言片语,皆被现实的利刃一刀斩断,鲜血淋漓,分崩离析。
林其琛有些愣住了,强装镇定的面孔终现出些难以言喻的破裂,间隙里透出来的怅惘失落及无能为力的无助,几乎要将这个年仅十五的少年活活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