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雪记得方才是袁如梦说厢房内有鬼的。
可转念一想,她又否定的摇头:“袁如梦和吕展乔的关系不简单,两人多半会时刻待在一起。而韩叔叔想必也会和我们在一块儿,所以落单的人更有危险。”
说完这话,她便再次思量,垂眸揣测,轻咬着红唇:“可金玉楼和天龙帮几个帮派的掌门都有些深沉,方才始终一语不发,可见心中已有了应对计策。照情况来看,第一个下手对象应该是个没什么策略又落单的人,如此想来,应该是,凨天齐!”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牙说出的。她最不喜欢的便是凨天齐这样愚蠢又狂妄自大的卑劣之徒。
而苏泽言也在听了她的说法之后缓缓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反正像凨天齐这样的海匪,死一个当少一个祸害。如此,你我今晚便邀上韩护法,看凨天齐如何受死,如何?”
柳暮雪愣愣,虽然苏泽言的话和她的打算一致,可饶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确信。
原来他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杀鸡也不敢的文士啊。亏她还担心他会被方才的场面吓到,此时只好回神点头:“好,那就赶紧同韩叔叔汇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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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寒风在诡异的院子中席卷。
柳暮雪和苏泽言离开之后,韩无情方才放开擒住凨天齐的手,追问袁如梦:“袁阁主方才究竟看见了什么?”
袁如梦一听这话,眼中刚刚消失的恐惧便骤然回归,抹了抹额上尚留的冷汗,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捋至耳后,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回道:“我方才,看见了一个女人,长头发的黑衣女人,就坐在我床上……”
她古怪的话语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已经四十有余的她虽然没有修炼过像绮年华功那样的绝世武艺,但身形样貌依旧保养得极好,一双素白的手伸出来,慢慢的同众人比划:“那头发一直长到这里……”
她指着门口的位置继续说下去:“没看清脸,却感觉像是、像是赵诚的小女儿赵婉怡……”
一听这话,众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就连韩无情也在这时皱起了眉头,缓缓退步道:“既是如此,今晚,诸位还是聚在一处,以免生出什么变故。”
“呵,变故?”去而复返的柳暮雪和苏泽言刚好躲在暗处瞧见这一幕,眼睁睁的看着凨天齐冷笑着大摇大摆离去,“我就不信这个世上有鬼!”
这个草包!都这个时候了,她也不信这个世上有鬼,怎么没见她撇下苏泽言一个人在宅子里活动?
柳暮雪暗自无奈撇嘴,虽不至于心中嘲笑,但见凨天齐如她所料独自回了厢房后,还是忍不住与苏泽言相视一眼,轻声道:“要不我们绕到厢房后去?”
苏泽言点点头,似乎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是很感兴趣,眸光始终追随着柳暮雪明亮的眼眸,见她轻巧的将手中暗子弹向了韩无情的衣摆,便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的退离。
实然,柳暮雪这时也有疑问。
苏泽言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但他迈出的脚步声极轻,有时连她也不易察觉,可就在她打算追问苏泽言是否曾学内功心法时,突然瞥见前面的树影里站着一道漆黑的人影。
娇小的身形,墨黑的身段,一头长不见底的头发。
柳暮雪愣了愣,这不就是方才袁如梦说的那个女人吗?
过了一会儿,韩无情便追了上来,朝她使了个眼色:“方才出手就是不想你暴露身份,怎么你还自报起家门来了?”
柳暮雪再次一愣,没想到韩无情来得这么快,看来那边六大门派的人已经各自回房,只好无奈叹口气道:“我也是不想多费口舌才那么说的,您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什么也不说反而会引起他们的猜忌和试探,与其今晚他们将目光全集中在我们身上,倒不如事先告知他们,我的身份,省得他们半夜打算来要我的性命。”
她也是实话实说,末了,越过韩无情肩头一看,便不见那树影后的女人踪迹。
就在她缓缓狐疑皱眉时,韩无情也再次叹声道:“你说得对,他们的确各个心思缜密,此刻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已经有人开始暗中策划。包括方才闹鬼的事,也是袁如梦自说自话,实际上,根本就没什么鬼。”
什么?
自说自话?
“可是我刚刚看见……”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宅子里见到古怪的黑影了。
从第一次在赵诚的房间外见到的黑影,到方才瞥见的女子身形,虽然柳暮雪也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鬼,但方才真的有那么一个和袁如梦形容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怎么会是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