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我的态度始终恭敬,犹记得小时候他还是会笑的,可这些年,我已经许久未见他笑过了。但仔细一想,我又何尝笑过?一个表情解决不了眼下许许多多复杂的情况,一面是新月宫,一面是新月宫之外的神秘事件。既然哥哥和神女他们在处理新月宫的事,那么新月宫之外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吧。
“你说,成婚的时候,哥哥会来吗?”
犹记得上次他回到幽冥神宫是在我出生的时候,这些年来也只有父亲与哥哥私下里有过联系。而叶忱在听到我的说法后,也只是淡淡一笑,风轻云淡的:“会的。只要你想,只要你要,总会有的。”
是。父亲一共送了九位男侍于我,唯独叶忱和我之间有实质的关系。谈及婚事时,父亲也曾问我想嫁给谁。
那时我思虑良多,思前想后唯有叶忱一人知根知底,便当着父亲的面指定了他。
殊不知自己心底,除了叶忱之外,是谁也接受不了的……
可隔了一会儿,母亲又在身旁无奈笑笑,摇头摆手道:“算了,你这样也很好。女人其实不必懂得太多,不必动心太多,这样怎么发展,受伤的人都不会是你……”
我不知道她要经历多少事才会说出这般心酸的话,但前方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黑色建筑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等下脚步,我回头看叶忱,他仍在看资料,许是察觉到我紧张的目光便抬起头来与我四目相对。
“不是说这里没有人,也没有住所的吗?”我指着前面隐在绿影丛中的黑色建筑问他,“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皱眉惊讶,显然也不知道这里有一处建筑,立即飞身而上,前去查探。
走得太急,我忘了嘱咐他要小心,母亲却在此时笑了笑,望着叶忱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你们现在这样,我真怀念和你父亲刚刚认识的时候。他那时对我真好,真的,很好……”
“难道现在不好吗?”
她没有回答,在我狐疑的低问下,目光依旧望着远方,直到叶忱归来,方才率先问道:“看清了吗,那地方可远?”
叶忱点了点头,沉着锐利眸光低声的回:“一处大建筑,却不是黑色,而是废墟。在对面山的山腰处,施法可节省脚力。但属下担心此行凶险,还请娘娘先行返回。”
“为什么?”
我紧张的问,但母亲却没有问及原因,只是示意我安心的拍了拍我的手:“别急,也不要担心。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难道我还怕鬼不成?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何况我也不放心你们两个孩子私自调查这么危险的事。”
母亲性情温和,但倔脾气一起来,谁都拦不住的。
我是没办法,只好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叶忱。
他似乎有些惊讶我会在这件事上征求他的意见,暗沉的眸光突地亮了起来,很快又平静下去,如实说明情况:“属下看见了不少车辆停在对面山脚,心想该是姚福媛等人来时留下的东西,故而觉得此处凶险,还请娘娘先行回宫。”
“一会儿属下,一会儿娘娘,这都什么年代了,在幽冥神宫这么叫也就罢了,出来还这么叫,你不觉得跳戏吗?”母亲说话就像个未更事的孩子,清亮的目光望着叶忱,拉着我的手便往前走,“什么时候你改口叫我母亲,我这当岳母的会考虑要不要听你的话。”
说完,她运法起身,带着我朝对面山间飞去。
如之前调查到的那般,一群黑色乌鸦扑翅飞来,呀呀呀的从我们身旁飞了过去。
吵得我有些头疼,母亲的眸光却是犀利。
过了一会儿我便嗅到了浓浓的戾气和怨气,心想她曾经遇到这样的事也不少,便不怎么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落地之后,黑色的重重大楼压制视线,乌鸦停满了每一个残垣角落。母亲蹲在地上,伸手摸了一把地上的黑色印迹,回头对我说:“这里被大火烧过。”
我点头,和母亲有同样的想法,可被大火烧过的地方不止眼前这一处,刚过来的时候瞧见这一片空地树木已被砍伐,五六栋高楼围聚,最高的就是我们眼前这栋,有十几层没有细数,不过看整体的格局像是一个酒店,或许在姚福媛等人到来之前,兴山这地方就已经被开发为旅游风景区,至于为什么没有对外开放,恐怕便是姚福媛一行此次撞鬼的原因。
想完这些,叶忱也到了,站在我身后沉声说:“同赵小姐联系过了,她说查到了新的资料,兴山这地方曾经被开发商收购,但话没有说完,电话就断了,一直找不到信号。”
何止找不到信号,我抬头看看天,刚刚还有些明亮的天色,自从我们到达之后,就被一群乌鸦遮住了视线。如今这些乌鸦是飞走了,可视线仍是昏暗的,整个天空的颜色都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像是在下雨的模样。
但这不是乌云聚集,而是戾气聚集的表象,母亲好奇心倒是重,不理会我和叶忱就朝着旁边的石楼梯上了楼,边走边说:“在这样的地方旅游度假倒是不错,可徘徊在这里的脏东西,未免也太多了。”
“能感觉到吗?”
“嗯,死过很多人。”她将手放在石壁上,缓缓触摸,“怨气太杂,没有完整的残魂出现,若是用通心玉一观,不知会看到多少人的死亡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