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上灯吧!”
“灯干什么?”
“我怕。”
好一阵子过后。。。。。。
“您灯吧。”
“还没睡?”
“我怕。”
我感觉我的声音好像一次比一次害怕,接近请求,接近凄凉。。。。。。
母亲终于起床了,划上火柴,上灯,小小的,灯光比火柴棒燃起的亮光还暗得多:
“这样行吗?”妈用比划火柴的响声还小的声音说。
“再大一。”
大一,接着又变小,翻来覆去的:
“只能这么大了!”
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发黄的蚊帐,模模糊糊地能看到蚊帐内的一些,我踏实了很多,不再有惊心到发颤的害怕感。母亲没有说过她怎么感受、理解蚊帐,但我下意思里感觉到她和我的感觉差不多吧,冬日总是赶着晴天洗,有时不等干就急忙罩上,息息相关生活在一起的人,可能更有一种共同的体验、默契,是语言无法达到的,那种信息交流的畅通。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母亲,我对蚊帐的体味——其之所以叫蚊帐,可能是因为它主要是夏天罩上防蚊虫的,但冬日罩着却给我以一种安全感,取下洗,等待着它凉干的夜里,闭上眼睛就有一种置身旷野之中的感觉。。。。。。对了,我家的蚊帐还兼有一种遮防屋上掉下尘渣的作用呢。
在我的记忆中,从这天开始,以后的好多年里,我就只能在灯光下入眠了。。。。。。这一夜,我至今还记得,整夜,不知道是醒是眠,脑子里、眼前都是地震啊、逃乱啊、即将死去的人在呼叫和在嚎叫着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