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只有发牢骚的份了,哈哈!医院吗,是比动物聪明一的人在自己通往黄泉路上造的一个歇歇脚的地方?谁没有生之渴望?可是生重病了,又不愿离开人世,怎么办?那就到医院里躲躲吧,幸许可以养起一儿精神来,离开黄泉之路,重返人生又艰辛又幸福之道,多活一些时日呢!
湖北第四中医院的门朝南开,进门不远是一个满是万年青的花台,葱郁的万年青拥簇着的**巨幅塑像,一眼望去,气宇轩昂。更多小说 Ltxsfb.com 人嘛,万岁不是喊出来的,但人死了,正如他老人家所说:人的思想、精神是可以万古常青的#蝴老人家手捧着一本书,舅舅告诉我,书封皮上写的几个草书字是“纪念白求恩”。白求恩是个好医生,大部分中国人都知道,但他不是中国人,可中国的每个从医者都得向他学习,我也听杨晖讲过他的故事,确确实实是一个具有献身精神的高尚的人!
塑像的后面便是小姐姐所在的那栋四层楼病房,巨大的正方体病房外墙,粉刷得雪白,窗子特别大,亦挂着雪白窗帘,一股医院特有的药味扑面而来,叫人难爱极了,真是一个使人不愿来的地方。
院子中人很多,走进白色的正方体病房,人就更多了,来来往往,可人人都心情沉重,脸色忧虑,死气沉沉的,据我所知唯一人多不热闹的地方就算是医院了,在黄泉路上歇歇脚的地方,怎么热闹得起来呢?
我们走进小姐姐住的那间二楼四号大病房,一眼就看到小姐姐捂坐在靠窗子的病床上,脸又黄又胖,头快成一个圆气球了。同原先妩媚动人,亭亭玉立的少女判若两人。连我这个在她身边长大的弟弟也差认不出来了,我想亮亮也一定和我有同感吧。小姐姐进院本是来治病的,病没有治好,人却治走了样!医院这地方真让人害怕,琢磨不透!
初冬的太阳,柔和地从病房的大窗子照进来,与我和弟弟冲向小姐姐,喷发出的激动、热情、兴奋相比,显得苍白无力。小姐姐将双臂张得又开又大,一幅欲从病床上跃出迎接我们的样子,可当我和弟弟冲到病床跟前,蛮有把握庆幸自己先于弟弟,撞进入到她张开的双臂中的当儿,她却倏地移开了双臂,迎接住了几乎是被我和弟弟的热情吸引、带着不甘心落后情绪跟着奔跑过来,还落在我后面好一段距离的表弟。任由我扎扎实实地“嗯”的一声撞到了病床的铁筐架上,让我一蒙头蒙脑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舅舅和母亲似乎介入不到几个情不自禁,象围着久别主人身子乱窜乱跳的一群小狗,口中还发着最简单原始声调,啊啊啊、哦哦哦的几个孩子之间,和同病房的病友们说说笑笑了好久,好像就是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在小姐姐开始拥抱我们,表弟威威受不了我们三姐弟这种几乎完全忘形的情感交流,脱身跑在舅舅身旁去后,舅舅就和母亲默无声息地带着他办事去了。在我的眼里,大人们总是办一些办完后还得叹口气——真难或没意思的事情!
在我们好象累到停下来,环视搜寻,并被好几个人告知舅舅和母亲已经去办事,走好久了之后,小姐姐就一下子变成了大人模样。关切地给喘着粗气的我俩捶捶背,揉揉肩,亲昵地要我们座到好的病床上,亲亲热热地说了没有几句话,就居然开始打着大人们的腔调问我们在舅舅家怎么玩,调不调皮,惹不惹舅母生气。我当然不能告诉她实话,尽找一些有趣的事告诉她,因为自己讲自己调皮捣蛋,干一些被大人们指出不对的事,是很不光彩的。可是我只要一住嘴,弟弟就告诉她我所做的,一些倒霉受刮的事,说得还有板有眼地,小姐姐听他讲时比听我讲时认真得多,有时还扬起睁得大大的眼盯着我看,叫我实在受不了,直想揍小弟一顿!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小姐姐听弟弟讲完,就象大人一样的,泛起忧虑来,一边说还一边叹气:
“都七岁多了,还不懂事,唉!”
什么叫懂事?叫让人放心?我当时虽然已经七岁了,但确实不知道,现在几十岁了,也不太明白。可这些话被小姐姐唉声叹气地冲我说来,总不是说我好话,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我跟妈说过了,开学前送你回去上学。”她那口气好像言外之意是,只有上学我才可能变得遂她之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