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许小文呢看见他妈妈姜云难得的提前下班,又和三姑六婆们站在门口说话。走进了,才发现姜云脸色不太好。三姑六婆们看到许小文回家了,纷纷告辞,一哄而散。
许小文和姜云进屋,姜云叫住许小文,问他:“你有没有事情告诉我?”
来了!姜云喜欢用诈的方法。偶尔这么说一句,许小文就傻啦吧唧的把自己路过菜田掐了一把别人田里的油菜花的事都老老实实交代。
他估摸着姜云应该是听到偷窃事件的风声了。
一也不奇怪,周围人家的孩子不是在一中就是二三中读书,谁不认识谁啊。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秘密。
许小文组织了下语言,尽量轻描淡写的把经过向姜云交代,略去两个贫困生被作为嫌疑人的细节,重突出了自己的冤枉已经洗刷,整个事情是个误会。
姜云的脸色依然不见好。“听你张阿姨说,你在学校里捐款捐了一百。哪来的钱?”
张阿姨家就在他家后面,他家儿子张风在三班。
许小文就怕姜云问这个。他没想好怎么和姜云说他卖废品的事。
姜云见他不吭声,又说道:“陈奶奶说,前几天看见有个小孩在东门那边拾废品,看着像你……”
许小文也碰见果真何为陈奶奶好几回了,老人家眼睛比年轻人还好,一眼认出了他,和他打招呼。许小文怕了,换了几次地儿,结果还是遇见老人家。
“妈……”许小文叫了一声,还在想怎么说呢,姜云突然从门后面抽出一只细藤条,不由分说就抽在许小文身上。
许小文一下子蒙了。
“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啊?你要去干那种丢人的事情?你没爹你妈还在呢……”姜云抽了两下,丢下藤条边哭边骂。先骂许小文给他丢人,然后哭他爸死得早,接着骂自己没用连儿子都照顾不好,哭着哭着嘴里冒出来的话许小文都听不清楚了。
二十年前,拾废品可不是什么环保产业、朝阳产业。这时候,扫大街都比拾废品强。没爹没妈的孤儿还能被孤儿院收养,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只有乞丐才会做。姜云好歹有初中文化,一心把儿子往国家栋梁上培养,乍一听儿子做了这么丢人的事,还背上了偷窃的黑锅,气不打一处来。不说什么,农村人的脾气一上来,先打一顿再说。
许小文被他妈弄得也心酸起来。想安慰姜云几句,又不知从哪里说起。难道给姜云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那道理姜云懂,但是懂和能接受是两回事啊,万一姜云以为许小文要在环保行业上一走到底——不是说不好——姜云接受不了啊,那许小文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么过呢!
许小文发愁的时候,还是姜云先平静下来。秋老虎的威力不小,许小文穿的还是薄外套,旧衣服,质量又差,被姜云的藤条刮破了,可见姜云刚才真是瞎了狠劲的。
姜云收了眼泪,挽起许小文的袖子,看到几道青中带紫的痕迹,眼泪又要往下掉。许小文最怕姜云哭,想也不想的说:“妈,我不疼。”
话刚说完,姜云的手指触到伤痕,他疼得嘶嘶吸气。
姜云取来自家配的药酒给他抹上,酒精一抹上,痛感更强烈了。
抹好药酒,姜云也不说话,去厨房做饭。许小文想了想,跟到厨房,姜云淘米他就打水,姜云切菜他就倒油,姜云把菜下锅他就递盘子。
饭菜摆上桌,姜云发了阵呆,对许小文说:“以后不准再做那丢人的事。”意思是以前的就过往不究。
这怎么行!?
许小文可是预备把下学期的学费攒起来的。
姜云看出许小文的意思,脸一拉:“你还让不让我做人啦?你有妈,我是没饭给你吃啦?要你去刨垃圾?”
许小文放下筷子,风一样跑回自己卧室,捧着一个装蚊香的盒子进来,打开,里面慢慢的纸钞。一张一百块的,几张十块的,还有五块、两块一块的。最多的是零散的毛票,一两毛的,五分的,还有几张两分一分的。
“这是?”姜云猜到了,还是要确认一下。
“暑假,还有开学后周末和课余时间卖废品挣的,一共是两百六十八块二毛三分钱。”许小文回答。“上次捐款捐了一百。”
这个数字让姜云沉默了!她一个月工资才三百多。
“虽然学校免了我的学费,但是还有各种杂费书费。以后我还要上高中还要上大学,开支会越来越多……”
“可以把房子卖了——”姜云脱口而出。
“卖了房子我们住哪里?别说住外公外婆家,两个舅妈是不会欢迎我们的。”
姜云明白儿子说的对。
“虽然现在我们还过得去,但总要准备些钱以防万一。像爸爸发病的时候,如果不是花了太多时间去借钱,说不定……”
姜云眼眶又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JJ又抽了,发不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