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做什么?脚伤没好,就不停地走动,现在手又伤到了。你到底要怎样伤害自己?”他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语气严厉。
伤害?伤害我最重的人,不就是你吗?
听见他这话,她觉得很讽刺,回头对他笑了下,说了声“谢谢”就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向餐桌,从他拿来的医药箱里取出一个创可贴给自己粘上,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走进了厨房。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又蹲在地上捡碎瓷片,拿起医药箱转身走进客厅。
她回过头看着他,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收拾完厨房,她就回房背上包包离开了。当时,他在书房里办公,并不知道她走了,直到快中午父母回来的时候才听说她回去了。
走了好,最好以后不要再见了。
从这时开始,沈冰只要看见手上的那道伤疤,就会想起他。那些有形的记忆都删除了,这道意外的伤疤又成为了思念他的引子。
为什么越想忘记,上天就不给这个机会?
赵海延打电话来,约她出去玩,她说自己整理行李,没空,改日再见。
虽然一直没有和赵海延正式约会,可是沈冰从昨晚罗家的交谈看出来,大家都以为她在和赵海延约会,而她不愿意这样。和赵海延见面是碍于如雪的面子,可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既然不想和他发展,还是早说清楚的好。
为什么面对别人的时候,自己总是可以保持这样的冷静和理智,唯有在他面前,竟然一次次的失去原则?
不过,经历过这一次失恋,恐怕再也很难进入一段新的感情吧!
她收拾着东西,静静地思考着。
没有了罗逸辰,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
接下来的日子,她打算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没有精力去想他。不想了,也许就会忘记了吧!
至于罗逸辰,他经常加班,即便是工作完成,也总是在天黑之后才往家里走。自从他和沈冰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这段时间,姚静每天和他通电话发短信。虽然他不会主动找她,可是,对于她的每一条信息都会回复。
恢复了恋爱关系的两个人,虽然也和其他情侣一样会去逛街、看电影之类,姚静却总是觉得他心不在焉,人在她的身边,心好像从来都在遥远的地方。可是,还能期待什么,他在身边就很难得了,何况,他也从来都不提及过去的事,这让姚静又欣慰又忐忑。
每周礼拜五晚上,只要没有工作应酬,罗逸辰都会去姚家,而周六晚上,则是去罗家的日子。两个年轻人就像是未婚夫妻一样的在两家人面前出现,谭桂英也开始张罗着给儿子装修结婚用的房子了。那是省委给一些领导分的住宅,罗振华却一直没有过去住,专门留给了罗逸辰当做结婚的新房。眼看着儿子和姚静进展顺利,谭桂英怎能不高兴?只是因为姚静最近忙于排练,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参与装修,所有的一切就交给了谭桂英。
沈冰知道罗家给罗逸辰装修新房的事,虽然谭桂英叫她一起去看看房子,她却以工作为借口拒绝了。虽然和他分开一段时间了,她却始终无法做到淡定,无法平静地去参观他和姚静的爱巢。
人的心,从来都不会骗人,不管找再多的借口,找再多的事来分散精力,无法遗忘的总是会印在脑海中。
到了夜晚,每次闭上眼,她就会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情形,在梦中甚至还会梦见他,梦见自己和他温柔缱绻。好恨自己这样,好恨!
和罗逸辰分手后的第三周的一个下午,沈冰在办公室接到了谭鸿宇的电话。从医院出来后,她就没有和谭鸿宇联系了,他好像是消失了一样。
“晚上我有空,想和你见个面!”他说。
她不会忘记是谭鸿宇让罗逸辰离开她的,恨他,却又有些感激他。他这么邀请,她也就答应了,只是,她不会再去他家里了。那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竟然会跑去一个单身男人家,最终导致了自己和罗逸辰的彻底决裂。
算了,过去的事也没有必要再提。
于是,她把工作留到了晚上来做,因为她想着来实验室加班。
下楼后,她在单位门口被谭鸿宇的手下拦住了,直接被接到了隆盛一号那里。
她不知道谭鸿宇今天又要做什么,想想那晚的遭遇,她警告自己要小心,绝对不能喝酒,哪怕是一滴都不行。
进到他的家里,依旧是春天的温度,她脱下自己的平底凉鞋,换上了他摆在玄关的拖鞋。她回头看了下那双自己引以为傲的平底鞋,此刻和这样的家真是极不相称。
这双凉鞋,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笑了下,转身往屋里走去。
宽阔明亮的客厅,却是看不见一个人。
奇怪,人呢?
她也不敢到处乱走,就乖乖地在沙发上坐着。
忽然,她听见有人从厨房出来,赶紧站起身。
“哦,你来了?先去洗个手!”谭鸿宇竟然系着围裙出来了,沈冰惊呆了。
“叔叔,您——”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赶紧走过去帮忙。
“丫头,今天请你来尝尝我的手艺,记得认真评哦!”谭鸿宇笑着说。
沈冰不懂,为什么他要请自己吃饭,还是在家里?记得曾经从一篇文章里看到,说是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异性下厨,多半是因为爱慕。可是,谭鸿宇,怎么可能?
她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告诫自己要像对待罗叔叔一样的对待谭鸿宇。
他依旧倒了两杯红酒,她却是不敢喝,于是,他就换了白水。
今晚做的是西餐,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看样子,他做的很香。这又让她想起了和罗逸辰一起吃西餐的那次——
“这段时间我去了外地,怎么,你们真的没有再见?”谭鸿宇问。
“见了,在罗叔叔家里。”她很诚实地回答。
“我听说他们还去了家里,好像家里人都很满意。”
她“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你真的打算放弃了吗?”他问。
“人总是要认清楚现实的,我,知道他是谁。”
谭鸿宇看着她,没有再问她和罗逸辰的事,聊起了她的工作。
或许,死心了,就不会再有伤害了吧!
晚饭后,谭鸿宇亲自送她回了单位,她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和平时一样在办公室查资料学习,到了十一才收拾电脑回宿舍。
和平时一样,这个上,薛丽和男朋友在宿舍里还在网上看片。沈冰洗漱完回来,人家还在继续着,她便拉上屋子中间的帘子,将自己和他们分开了。每天只要沈冰这样做,薛丽就会把宿舍的灯关掉,沈冰便开着台灯看书。
她很不习惯在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状况下睡觉,虽然隔着帘子,所以,她经常会等着薛丽男友离开才睡。只不过,对方貌似经常会留宿,沈冰对此感到很不适应,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又是在热恋,想要在一起的迫切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每次,只要薛丽男友留宿,沈冰就会在半夜听见某些声音,床动的声音,身体碰撞的声音,还有男人女人的喘息和呻吟。如果她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听到这些之后,或许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她毕竟和罗逸辰同居过,还有过肌肤之亲,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更加难受,才会让罗逸辰从记忆的角落里窜出来。被舍友这样吵醒后再次入梦,那梦里就是罗逸辰,就是他们曾经翻云覆雨的热烈情形。
沈冰从来都不会怀疑别人,特别是那些和自己关系不大密切的人。因此,当薛丽男友用怪异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都不会多想。尽管对方对她也很热情,可是,她总归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神。不过,这种事也没有办法解决,难道她要告诉薛丽她的男朋友对别的女生有想法?
唉,算了吧,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吧!权当自己没看见吧!
和沈冰这样的视若无睹不同,罗逸辰对于有些人的按时却是不能不在意。
两人分手大约过了三周,一个星期三的上午,罗逸辰在办公室接到了自己上司的电话,就去了许主任办公室。许主任是跟随徐省长来的,是徐省长的心腹,也是办公室的头。因为是直接上级,所以罗逸辰对于这次召见没有想太多。
和平常一样,许主任对他很热情,等工作人员送来茶水离开后,两人才正式开始谈事。谈着谈着,罗逸辰就感觉风向不对,因为许主任来来去去围绕的都是罗逸辰的私事,确切地说,是他的婚姻。
“大主任,您今天这是怎么了?要给我做媒吗?”罗逸辰笑道。
他知道许主任为人很稳重,从来不多说一个字。从秘书干起的人就是这个特性,听别人说话大大多于自己开口。因此,许主任今天反常的行为,让罗逸辰不得不提高警惕。
“你不是都有了吗?还需要我做媒?”许主任笑着说。
“哪里啊,您可别听谣言!”罗逸辰道。
“还跟我装糊涂?是姚省长的侄女儿吧!”许主任问。
自己和姚静去双方家多次,妈妈又在张罗装修,许主任要知道那件事,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从来都不过问下属私事的许主任,今天怎么这么热心?这么一来,罗逸辰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只好用笑容来回避答案。
“你别在这儿打哈哈,说正经的。既然你们双方家庭都认可了,你年纪也差不多该成家了,就早办了吧!那么一个才貌双全的未婚妻,要是不看紧了,小心被别人抢跑了。”许主任说。
说着,他端起茶杯喝着,并用罗逸辰几乎难以察觉的神情观察着他。
罗逸辰没想到许主任会这样说这件事。
虽说许主任是他的上级,可是,上级也没有权利这样来谈下属的婚姻,何况是许主任这样谨慎的人。既然说了,那必然不是许主任的意愿,而是别人的,许主任只是一个传声筒而已。
“小罗,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你也应该知道是谁的意思。”见罗逸辰不说话,许主任就放下了茶杯,望着他。
“前些日子你大舅来调查一些事,也见了徐省长,当时呢,我也在。你和那位姚小姐的事,还是你大舅说的。徐省长的意思呢就是,成全你这段青梅竹马的恋情,让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许主任的每一个字,罗逸辰都听得很清楚。他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偶尔换一下手,却是沉默不语。
今天的情形,他也不是没有预料,只不过,他一直在内心抗拒着,祈祷自己不要走到这一步。可是,当他和姚静正式恢复交往以后,距离领导谈话这一日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世上,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吗?
“小罗,下个月我就要调到财政厅了。这件事,其实也不是秘密了,由谁来接替我,徐省长呢,心里早就有数了。先前你在徐省长身边干秘书的时候,他就很欣赏你,把你调到办公室做这个副主任,也是给你个位置熟悉工作。现在呢,我要离开了,你可别辜负了徐省长的苦心啊!”许主任声情并茂,将主子的意见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罗逸辰。
办公室里,一片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