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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蛛 三

自猎场归来,江烨倒是再也没有碰过莺儿,原因无他,宋依颜的心悸症状是越来越严重了。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

整个侯府似乎都弥漫着药味,莺儿则在香梨馆里不出来,坚决不去侍疾。

莺儿是皇上御赐的贵妾,愿意给宋依颜侍疾,那是用心侍奉,懂事儿。不侍疾,也是情理之中。

横竖侯府里丫头婆子足够多,光是宋依颜贴身的大丫鬟一个指头就数不过来,多莺儿一个反倒麻烦,因此莺儿难得清闲。

莺儿不去侍疾还有一个原因────宋依颜所在的梅居里全是宋依颜的人,要想趁莺儿来侍疾的功夫搞什麽麽蛾子坑害一下,莺儿防不胜防,哪怕落下侍奉正室无状的罪名,也比无事惹祸上身的好。

何况大猎将近,好好训练赤豪才是正事。

莺儿这些时日,除了香梨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马厩。

赤豪是汗血宝马,吃的原本就比一般战马精细,莺儿为了调配赤豪的口味费了不少心思,而小程又对莺儿甚为殷勤,几日来倒也相安无事。

******

头一个感到些许不快的是白竹,而她不快的来源正是香梨馆里一丛一丛清雅初绽的兰花。

那是狮子兰,花团锦簇,一瓣一瓣如同小小的粉嫩水晶,带着薄薄瓷胎般的色泽,数支小花密密簇簇,紧挤成一团,仿佛一只毛绒绒的绣球,触手便能感觉到细腻和芳香。

狮子兰清香淡雅的味道闻起来清心可人。香梨馆里原本树就少,花也少,白剌剌的石头假山,石桌石椅,绿墙白瓦,虽然不寒薄,但乾巴巴的青石砖雕梁画栋实在无趣,俗丽的很。

唯一显眼儿的缀,便是外围墙边一丛一丛攀爬的夕颜花,却在太阳下晒得发蔫,一眼望过去,尽是死的颜色。

有了这几株兰花,似乎连整个香梨馆都高雅了起来,兰花养护起来精贵,当初宋依颜为了养它们花费了十二万分的心血。

狮子兰一经栽下,每一株都需要两个花匠伺候,莺儿身边全是从宫里带来的宫女嬷嬷,贴身的也就是白竹和何嬷嬷两个人,哪里顾得上照顾兰花?

於是宋依颜便将自己的花匠留住在香梨馆里,时时日日看守者狮子兰。

白竹沿着回廊走去,剧烈日头晒得整个地面发白发软,这样暑热的天气,连香梨馆里最勤快的丫鬟都窝在屋子里,偏偏就那几个花匠石头一般杵在兰花边,仔仔细细照看着花。

******

“莺儿夫人,这些花匠简直就是在监视咱们!”白竹沿着回廊走,一路皱眉,掀开帘子走入莺儿的内室。

莺儿刚刚从马厩回来,热的脱了外衫,白腻雪嫩的肌肤晾在空气里。

她瞟了一眼白竹,一面在镜子前细细描画红艳的唇,淡淡开口,“傻白竹,他们哪里是在监视咱们?他们是在监视兰花。”

白竹心底一凉,之前莺儿夫人就说过,宋依颜恐怕会趁着这次栽花,给香梨馆里面埋什麽脏东西。

她原是想盯着的,可是花匠们人多手杂,她一双眼睛盯不过来。

白竹想着想着就发急,使劲儿摇晃着莺儿的手臂,“我的好莺儿夫人唉,人家既然都埋了脏东西,咱们好歹也想想办法去挖出来,把那脏东西丢掉呀!”

难不成还等着人家陷害到头上来麽!

莺儿只是微微一笑,暑热天气里,她的笑容却连骨头都是冰冷的,皮肤下流动着微蓝的血管,没有丝毫温度,“不用。宋依颜既然埋了东西,就是打算栽赃,她这麽派人紧紧盯着,就是为了防咱们去挖出来。”

莺儿托着下巴,“依我看,宋依颜的东西肯定就埋在兰花根下,趁着栽花的时候一并埋了进去。你现在想要挖出来?你什麽藉口调离那些花匠?而且,如果咱们强行出手将兰花拔了去挖,只会惹的宋依颜提前发作,我反倒不好铺排。”

白竹咬嘴,“可是……就任那些东西埋在咱们院子里,不管不顾麽?咱们就、就这麽等宋依颜大夫人陷害咱们啊?”

莺儿不打算多和白竹解释,只是微微一笑,“有一种计策,叫做将计就计。”

大白日的,香梨馆里唯一的梨树也萎尽了,叶子发乌,夏日的干热简直要将梨树的血液都吸得乾枯了,枝头软塌塌的垂着,树冠干糜的一片一片卷起来,夏至。

******

“呕!”药碗从手中惊惊摔下去,掉落在地上。宋依颜倚靠在江烨怀里,痛苦的用手指不停敲打太阳穴,痛苦的直冒冷汗。

“颜儿,你这究竟是怎麽了?”江烨十分心疼,拿起身侧丫鬟递过来的绢子,叹息着擦拭宋依颜惨白的唇瓣。

自打莺儿的香梨馆里的狮子兰载好後,一连数日,宋依颜始终面色苍白,身体一日一日愈加单薄。

尤其是夜晚,她几乎无法成眠,一晚一晚辗转反侧,似乎是心悸的症状,又似乎被什麽鬼怪缠住一般,整日整日的头痛。

晋候府的罗大夫诊治了又诊治,只说大夫人身体略虚,并没有什麽心悸病。……至於为何宋依颜睡不着觉、惊悸失眠,从脉象上来看,完全无从解释。

江烨又去太医院请了几个太医来,诊治来诊治去,都说宋依颜没病,不过是略虚弱罢了,方子也只开了些补药。

可是宋依颜分明瘦下去了不少,大热天里衣服穿得轻,她越发显得单薄纤弱了。

补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宋依颜却半起色都没有。近几日不但每个晚上都连连惊醒,饭食也进的少,补药更是喝了吐、吐了喝。江烨焦虑的不知怎样才好,江采茗更是心疼的看着娘亲越来越虚弱,整日里呆在梅居不敢离开。

就在江烨一筹莫展的时候,雪芍过来说话了,“侯爷……依奴婢看,大夫人恐怕不是身上有病,而是有其他问题。”

雪芍微微躬身,将地上尖锐的药碗碎片捡起来,扫落擦乾净。

雪芍自从被打了板子,就一直半死不活的卧床休息,直到近日来才好些,便连忙赶来宋依颜房里服侍。

江烨原先因为雪芍在香梨馆对莺儿动手一事,对於雪芍十分不待见,然而几日来,江烨看她拖着还未癒合的伤口,尽心尽力的服侍宋依颜,便对雪芍的也渐渐温和了些。

江烨皱了皱眉头,“那你说,大夫人这是什麽问题?”

雪芍凑近几步,十分犹豫的小声开口,“侯爷想想,府里的大夫找了一个又一个,却都说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而夫人明明每晚都心悸难眠……奴婢不敢断言夫人究竟出了什麽问题,可是奴婢想,或许,可以找些法师来看看,莫不是咱们侯府的风水出了问题?也可能有什麽不乾净的东西作祟,把夫人克着了,或者是把夫人……”雪芍舌底轻轻压着一个浅淡的声响,“魇着了……”

莫非,家里有人暗地行巫蛊之术在坑害宋依颜?江烨面色大变,立刻紧紧皱起眉头。

******

第二日,江烨召唤了几个舍人以及江家旁系亲眷,讨论是否请个法师或者风水师来府里做个道场的时候,立刻遭到反对。

江烨虽然是江家现任家主,但是江家还是有几个旁系的外姓亲戚。家里一旦有重大变故或者决策,还是需要聚在一起找来共同商讨。

事关江家大夫人的安康,宋依颜和莺儿也在场,一并坐在厅堂。

江家女眷不多,零零落落的坐着,低声交谈。

江采茗扶着母亲,轻轻替她拍着後背递茶送水,宋依颜扶着女儿的手,小口小口抿着,背脊轻轻颤动。

这麽看着,宋依颜面容越发憔悴了,衬托的莺儿那一身红衣光鲜,娇艳面色如同毒而艳的夹竹桃花,霞彩映人。

“不行,侯爷,这件事情要三思。”一位江家亲族对江烨诚恳开口,“侯爷,江家是北周屹立了三百年的大家族,这宅子、这府邸选的都是上风上水的宝地,几百年都没有出问题,夫人身体不好,这问题怎麽也不可能出在风水上,所以风水师没必要去请,万一传出去,说咱们江家风水险恶,这可是大大不好的名声。”

又一位舍人接着劝,“侯爷,在下觉得,夫人生病,去请最好的大夫诊治才是正道。这道士、和尚、法师、高人什麽的,皇上一向厌恶,民间拜拜也罢,若是咱们侯府都带头来这一套,传出去於声明实在有损。北周立国以来,陛下就严令禁止巫蛊之术,若是咱们府里被查出来有人在搞这一套……怕是会惹上大麻烦啊!”

江烨自然明白这一。

江烨十分忧虑,深深叹气,“诸位说的都有道理,可是,颜儿的病许多大夫都来瞧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眼下唯有这一种法子了。”

雪芍在宋依颜身畔,泪盈於睫,“夫人身上明明没有病,却夜夜惊悸,定是府里进了什麽脏东西!否则,无缘无故的,夫人就被魇着了呢?”

她故意将“脏东西”和“魇着了”几个字咬的很重,听在众人的耳中就特别尖锐,这雪芍分明就在话里咬死有什麽脏东西在害宋依颜了。

宋依颜似乎在回应雪芍的话般,手指一紧,捂着胸口紧紧楚起眉头咳嗽,似风中打飘的危危烛火。她面颊惨白,仿佛白桦上苍淡的皮,摸上去似乎有僵硬的粗糙感,好像用手指刮刮,就能剥下龟裂的壳。

莺儿瞅着宋依颜的模样儿,心底嗤嗤冷笑。

这宋依颜为了斗倒她,真是豁出去了。不知道她是吃了什麽提神醒脑的药,才能硬撑着做出每晚失眠惊悸的样子,宋依颜接连数日不吃不喝还不入睡,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一把枯槁乾柴,连原本的美貌都折损了大半。

莺儿施施然吹了吹手中飘飘幽香的养颜果茶,十分惬意的品尝。

看着莺儿莹润的娇颜模样,把自己熬成一幅枯槁皮囊的宋依颜看在眼里,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就撕下莺儿娇嫩柔腻的脸皮。

雪芍说完了话,将目光转向莺儿,故意大声问,“莺儿夫人,您觉得呢?侯府里是不是应该请个大师来看看?”

莺儿弹了弹茶杯中的叶子,吹一口涟涟水波,雾气将她红润的唇温泽的如同秋日树梢挂上的红果,满都是鲜润汁水。

她瞟了一眼雪芍,嗤笑,“雪芍,你问我干什麽?好像咬定我就该知道什麽的样子?这些厌胜之术、巫蛊之术的我可不懂。但就像方才大家说的,这东西是朝廷严令禁止的……若是被人知道咱们府里也出了这样的事情,侯爷在朝廷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雪芍的声音立刻尖锐起来,“莺儿夫人,也就是说你不同意请一位大师来家里除灾消难了?”

没等到莺儿回答,宋依颜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差连五脏都吐出来。她表情仓皇的捂着头,紧咬牙齿,被什麽东西给缠的惊慌失措的模样。

这幅样子众人看了都暗暗皱起眉头……宋依颜的样子,别说,还真像被人给魇着了似的。

可是谁也不敢冒着被朝廷发现的危险,在家里私设道场。巫蛊之术是非常恶毒的诅咒。下咒的人必是怀了十二分的恨意,轻则家宅不宁,损伤被咒害人的性命,重则弄得别人家破人亡,甚至一连几代人不得安宁。

前朝因为巫蛊案而被牵连诛杀的人不知凡几,有後妃,有公卿,不管多麽高高在上,只要扯上巫蛊,都免不了死路一条。

江烨对於鬼神之说向来半信半疑,可是宋依颜的样子却又让他不得不犹豫。

江采茗起身,泪眼婆娑的给众人行礼作揖,“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们,我娘亲现在成了这副样子,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还请大家体谅体谅娘亲,让我爹请个法师来吧!如果家里有脏东西,那麽毁了便是。”

她执起江烨的手,柔柔跪地,泪珠子一颗一颗掉下,“爹爹……爹爹若是怕这事宣扬出去,咱们悄悄找个法师便罢,道场可以不做,只消法师来府里指指,看看娘亲到底有没有被什麽不乾净的东西给咒了,可好?”

众人渐渐陷入沉默,显然也十分挣扎。

就在众人思索着要不要冒险清查一回时,雪芍悄声在宋依颜耳畔笑道,“夫人,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那些人已经到了……这回,一定能将法师请到家里来!”

******

众人正纠结时,管家推门而入,面上带着惊色,大声冲江烨和众人喊道,“侯爷,咱们府邸门口来了许多慈安堂的百姓!”

闻言,宋依颜露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得意微笑,江采茗倒是有些意外,睁着清灵灵的大眼睛,水波一样讶然注视着管家。

慈安堂是以宋依颜的名义举办的善堂,其中包括了孤儿学堂、义诊医馆等等,这麽多年来,宋依颜一直不遗余力的资助着这些善堂,救了许多孤苦无依的百姓和贫贱稚童。因此,宋依颜在京城的善名一直十分响亮,再加上她长得像菩萨一般纯净美丽,便被许多百姓奉为“活菩萨。”

江烨带着众人赶去侯府门口,只见宽阔的朱红大门前挤着不少百姓,人人手中捧着张一掌来宽的白色签纸。

“这是……”江烨讶然咂舌,门口挤着乌泱泱的百姓,有老有少。据说还有不少人是从遥远的京郊赶来的,一大早就聚集起来,等在门口。

这些人都是受了慈安堂恩惠的百姓,一阵推搡熙攘之後,一个显然是代表的老者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走上侯府台阶,颤巍巍的对江烨行礼。

“侯爷,我们都是受过慈安堂恩惠、受过大夫人恩惠的人……这麽多年来,夫人一直照顾着慈安堂,让我们这些没钱看病、没了父母的孤儿们有所依靠,救济了许多人,咱们这些老百姓都仰仗了大夫人的善心!”老人发丝花白,一根一根涩哑的苍灰,但他的目光、他的表情、他的感激都是真挚而热切的,看的江烨和身後的江家亲眷们个个喉头发酸。

身後无数百姓连连头,投向宋依颜的目光无不带着崇拜和感激。

一个小小的孩子步履蹒跚,摇摇摆摆脱离开祖母的手,走去宋依颜身侧,扬起纯洁无暇的小脸,“大夫人,芽儿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有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孩子领头,顿时那些老百姓们一股脑儿的挤了过来,却也不敢靠宋依颜太近。无数老人的、病人的、孩子的目光中含了泪花,几个百姓甚至跪在地上连连冲宋依颜磕头,不停的哭泣说着谢谢、活菩萨。

宋依颜面容含笑,撑着虚弱病体将他们一个一个扶起来,“大家千万不要如此折煞依颜,这些都是依颜该做的……”

说着说着她似乎撑不住,脚下一软,旁边的丫鬟赶紧扶住宋依颜的身子,话语中带着哭音,“夫人,你小心些呀!你病了这麽多时日,哪里还撑得住这样还礼?”

领头的老者颤巍巍从宋依颜身上调回目光,侯府门口车来人往,许多人驻足停留看着这热闹的一幕。老人家瘦骨嶙峋,硬是一撑着拐杖,抖着孱弱的身体跪在了江烨面前!

江烨大惊,虽然只是个平民,但无论如何是长者,他便伸手去扶,“老人家,你有话便说,还请起身罢。”

哪知老人并不起身,而是将手中的签纸恭敬递上,“侯爷,我们听说大夫人生了大病,如今一看,夫人果然身体欠佳。大夫人待我们恩重如山,我等无以为报,就去求了这万民吉祥签,请侯爷收下!我们不才,希望能替大夫人祈福挡灾,大夫人可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啊!”

此话一出,老人身後的百姓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人人将万民吉祥签举高至头,“请侯爷收下,保佑大夫人吉人天相!”

人群中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声音激动而哽咽,“夫人您对我们百姓的好,我们老百姓都看在眼里,您真的是菩萨心肠。您为我们做了这麽多,我们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这些吉祥签都是我们去‘甘法寺’求来的,每个菩萨我们都连夜拜过,一个也不敢少,还请夫人收下我们的吉祥签罢!”

“求夫人、求侯爷收下我们的吉祥签吧!”百姓们纷纷用自己最大的声音,磕头跪拜,表达自己对宋依颜的感激和祝愿。

“这……”如此温馨壮观的场面,就连江烨身後的外姓亲眷、舍人们都不免动容,北周开国以来这麽多年,从来没有谁家高门大户的夫人能够如此得百姓的爱戴!

宋依颜一生行善,乐於助人,才一听说她身体抱恙,居然就有这麽多百姓自动自发的前来为宋依颜求取吉祥签!

这些吉祥签虽然只是白底黑子字的薄薄纸张,上面写了些吉祥祝福的话语,但都是百姓们连夜从甘法寺求来的。

虽然难免粗陋,却饱含心意。

甘法寺在京郊山上,距离晋侯府邸很远,一般贵族们上香从来不去那里。甘法寺是京城的平民百姓寄托念想的地方。寺里面的佛像金身虽然粗糙简陋,但数量可观,这些百姓们为了宋依颜,挨个磕头拜过去,可见是多麽深刻的心意!

白竹扶着莺儿站在最後,冷冷的勾起唇瓣。

闹了半天,宋依颜打的是这个主意。

如果宋依颜只是乾巴巴的张嘴请法师来家里作法,必然会遭到各族亲眷的反对,连带着舍人们也会劝阻,江烨便也犹豫了。

可是如果发动慈安堂的百姓,来个万人请愿,再奉上吉祥签,就将宋依颜的纯善名声煽动到了极致!如此一来,江家府邸每个人都会被深深刺激和感动,无论如何都会保护这个有着极好声名的江家大夫人!

雪芍得意的回眸扫了面色僵硬的莺儿一眼────这些慈安堂的百姓,是她连夜找人煽动起来的,他们都受过慈安堂的恩惠,自然不会推辞。

如此一来,侯爷心里定然感动至极了罢!那一张一张的吉祥签,就是宋依颜被百姓爱戴的铁证。江烨心里,一定对宋依颜这位菩萨转世般的妻子爱重到了极。

夫人扶助了慈安堂这麽多年……终於是派上用场了!

果然,江烨十分细心温柔的将宋依颜纤薄娇弱的身子拥入怀中,连忙命令管家们将那一张张的吉祥签收下。

宋依颜依偎着江烨的身体,柔柔对着跪地的百姓福身行礼,红了眼眶,连说话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令人闻之心碎,“依颜感谢大家的心意,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依颜资助慈安堂也只是为了帮助大家,尽尽我的本分。这些万民吉祥签是大家的心意,依颜不敢拒绝,就厚颜收下了,大家今後若有什麽难处,记得来慈安堂,只要依颜力所能及,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大家。”

这番话说得含情带泪,无数百姓都红了眼眶,只觉得这位江家大夫人实在是太过善良了,就连江烨拥着宋依颜回身关门,还有不少人依依不舍的张望着宋依颜的身影。

******

“莺儿夫人,这宋依颜将自己的声望经营的如此好,一旦出了事,侯爷绝对完全站在大夫人一边啊!”白竹极为不安,这宋依颜,连万民请愿都搞出来了。在侯爷心里,这位大夫人只怕高华纯洁如同山巅的云,一尘不染如冰上白雪般神圣了罢?

果然,刚刚关上门,就听到江烨沉声下令,“来人,去请个法师来,无论如何,要让颜儿好起来!”

还有舍人想要开口,就被江烨冷冷一记眼刀杀灭回去,“连那些无知百姓都满付心意,去替颜儿请吉祥签,侯府请个法师来看看又算什麽!莫非我江烨连这些百姓的胆识和情义都没有麽!”

说罢,江烨命人在家里搭个简略的道场,为了顾忌影响,就只是异常简略的搭了一个小台子。同时,百姓们送来的吉祥签也被挂起来,挂在台子上,侯府的人来来往往都能观赏膜拜。

江烨浸淫官场数年,心中没有些虚荣是不可能的,这一出官民情深的戏码也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因此对於宋依颜更加爱惜珍重。

当晚,侯府里就请来了皇觉寺的灵通大法师,替宋依颜作法消灾。

******

清露夜流,新桐初引。

这样湿粘腻人的夏夜,连蝉鸣都消散了,月色微微搭上枝头,流着苍白。

香梨馆的白墙似乎龟裂的蛛网,每一根墙缝都被夕颜吸盘紧紧钻入,如同上了年纪半老徐娘的女子的颜,用厚厚脂粉遮掩着颓败的繁华,却挡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那一种元气已逝的沧桑。

“莺儿夫人,夜深了,你怎麽还不休息?奴婢替你卸了妆睡吧。”白竹扶着莺儿在镜子前坐下,突然探头往外一望,“咦,今日倒巧,怎麽那些花匠不蹲在那看着兰花了,倒是都散去了?”

莺儿微微垂下睫毛,似乎很是着迷的对镜梳着乌鸦鸦的漆黑长发,反手拆落了发饰,“是麽?他们不在这里监视了?那麽大概……宋大夫人今晚就要出手了罢。”

莺儿翻开妆匣,“今晚怕是不能睡了,白竹,替我重新梳头,梳个最妩媚的堕马髻,我要重新上妆。”

*****

妆台上着粗红的蜡烛,一烈焰,一色摊开的红粉胭脂。

天色黑而凉,月色淡淡勾在天,周围幽幽的一抹深玛瑙蓝,粉黛扫上峨眉。

莺儿端坐椅上,脊背挺得极直,对面铜镜里随着白竹的妙手描画。铜镜里现出一个妖娆妩媚,明艳如花,有着灼眼的容貌的美人儿,最丰盛的年纪,最丰润的美貌,最娇艳的色泽。

白竹替莺儿梳着发。莺儿的发浓密而乌黑,团做一个微微下垂的斜髻,似乎是无意的垂下几络不甚规则的发丝,更添十分柔美婉转。一只花鸾鸟银簪,一朵巨大艳丽的芍药花开的正冶艳,丰润而艳丽的厚重花瓣层层叠叠,拱着中央嫩黄的花蕊,一瓣一瓣仿佛细腻绸缎,在鸦黑的发鬓旁幽幽泛着丝绸光彩。

妆台上的胭脂盒静静开敞,殷红的粉末顺着上妆的动作微微散落,随着铅华慢慢上了女子年轻美丽的肌肤,艳霞如醉。樱桃红的口脂在红纸上,唇角轻抿,就将将唇瓣染成深深的颜色,像血。

有风轻送一抹寒峭,滑软的衣料轻轻刮粘在肌肤上,触感细微而幽凉。

莺儿还没完全妆好,就看到雪芍带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妈妈和婆子,皮笑肉不笑的进了香梨馆院子,表情十分嚣张。

白竹最烦雪芍,立刻打帘子出了房门冷哼,“雪芍,敢情你嫌上次板子打的不够重是不是?居然还敢再带人擅闯香梨馆!”

雪芍挺直了腰板,“呵呵,白竹姑娘,搁到平时我自然不敢。只是今晚是侯爷有令,莺儿夫人、江家所有宗族都起来,齐聚议事大堂。今晚要大家要一同讨论大夫人的病情!莺儿夫人,您也请吧。”

莺儿不理她,描好了唇,理好了发,这才便施施然站起,掸落膝上灰尘,带了白竹,跟着雪芍前往议事堂。

******

议事堂的正厅里,大半夜里烛火也烧的明晃晃的,几房江家亲族呵欠连连,脸色十分勉强的坐在椅子上。

江烨脸色凝重,宋依颜依旧苍白憔悴,由江采茗扶着,歪倒在一处软榻上,低头喝着温温的红参汤。

宋依颜为了造成数日惊悸难眠的模样,私下里吃了不少提神醒脑的药,才能熬过无数困倦夜晚,做出无法成眠的模样。这会儿,宋依颜眼里血丝遍布,手都在发抖,因为一连几日都不睡觉,所以她这会儿抖抖颤颤、风中烛火的模样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再不喝老参汤补补,恐怕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那红参是江烨府里最级的私藏,红的发黑,有种黑炭的颜色,药效十分强劲,煮出来的参汤却是清澈透明的淡黄,整个大厅里弥漫着红参好闻的香味。

******

莺儿微微一笑,缓缓走向座位。眼睛一瞟,那位皇觉寺的灵通法师也在厅里。

这法师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胡须直直拖到胸口,发须皆白。

大厅门口就是江烨命人搭建的简易道场台子,台子上挂着一张张迎风招展的万人吉祥签,还有一个香鼎,显然是等会儿作法要用的。

莺儿还未走到座位跟前,突然闪过一个奉茶的小丫鬟,一不小心踩着了自己的裙角,竟然当着莺儿的面摔倒在地。那小丫头手上烫热的茶壶没有端稳,整个洒在了莺儿的红裙上。

莺儿挥挥手,不甚在意,正想继续举步走去自己的座位,就见那丫鬟仿佛是吓坏了一般,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连忙跪下不断道歉,“莺儿夫人恕罪!”

莺儿的裙子也就湿了一角,本来也就没打算计较,可是那丫鬟一嚷嚷,反倒让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宋依颜压着苍白的唇,一面咳嗽一面慈蔼的对身边的雪芍头,“这丫头实在不事,粗手笨脚的,连莺儿姨娘的裙子都给泼湿了,快,雪芍,带莺儿去换换。”

雪芍立刻笑嘻嘻的走上连,伸手扶住了莺儿的手臂,挤开白竹,十分恭敬的说,“莺儿夫人,都怪那丫头不小心,奴婢陪您去换了裙子吧!”

莺儿慢慢挑起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雪芍。

白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莺儿跟着雪芍去换衣服。这茶泼的未免太巧合了!只是那小丫头嚷嚷太大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如果莺儿不听话去换衣服,反倒显得十分不识好歹。

白竹想要跟去,雪芍却扭着身子一挡,二话不说半强迫、半请求的拖着莺儿的手臂。宋依颜也开了口,“莺儿,你跟着雪芍去侧屋整理一下,白竹,你回香梨馆拿一套新的裙子来给莺儿换上,快。”

白竹还想说什麽,莺儿却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十分镇定的任凭雪芍拖着手,走去大厅旁边的一处偏僻侧屋整理仪容。

白竹跑得很快,匆匆从香梨馆的衣柜里取来了一套粉樱落花的罗裙抱着赶去侧屋,她可不敢让莺儿夫人穿宋依颜准备的衣服,宋依颜也知道莺儿防着她。

取回了衣服,雪芍打开侧屋的门从白竹手中取过裙子,套上了莺儿的身,倒也没有发生什麽特别的事情。

******

换好了衣裙,莺儿带着白竹、雪芍走去大厅,在座位上坐定,静静看着。看宋依颜打算整些什麽麽蛾子。雪芍自绕去,站在了宋依颜的身边,扬起一抹淡淡的诡笑。

“侯爷,这麽晚了,您把我们全都召过来,究竟是有什麽事情?”大半夜的,人人精神头都不算好,一位亲眷呵欠连连,半睡半醒的眯着眼睛,揉着太阳穴有些牢骚。

江烨环视了在座所有人一眼,目光如同沉铁,淡淡开口,“就在方才,灵通法师来禀告本侯,说咱们府里面有邪气作祟。”

一位亲眷女子皱起了眉头,“既然有邪气作祟,请这位灵通大师速速除掉邪气就好了,为什麽要将我们大晚上都召来?”

那位灵通法师闻言立刻上前一步,雪白的发须飘然欲仙,头上戴着香叶冠,雪白长袍如同白雪一般拖在地上,在明亮的烛火中有些刺眼的明晃晃。

法师神情肃然,淡淡开口,“还请各位贵人谅解,贫僧在这府里察过,虽然能够确定有邪物作祟,但是究竟是什麽邪物,还需要好好的问一问侯爷和夫人,才能确定。”

江烨闻言头,那法师也就转向了宋依颜。

法师神情如同高远山雪,不染凡尘,单单那清泉一样的语调,就让人深深信服他的通透明澈,“敢问大夫人,你从何时开始,有夜晚惊悸难眠,难以入睡的症状出现?”

宋依颜略略一回想,肯定的说,“约莫六七日了。”

莺儿冷冷一笑,自顾自的端起一只茶碗,吹得发凉,徐徐抿入唇。

如果现在她还不知道宋依颜想干什麽,那她可真的就是白痴了。六七日……香梨馆栽的狮子兰,可不就是六七日前栽好的麽?

法师头沉吟,“还敢问大夫人,你除了夜晚惊悸难眠,还有其他症状没有?”

宋依颜十分犹豫,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似乎有十分的难处。江烨看着,不禁开口催促,“颜儿,这都是为了你的身子,不管有什麽问题,你都说出来给法师听听,可好?”

宋依颜这才慢慢的开口,“法师……这几日我不但晚上无法入眠,而且头痛抽风,简直就像有人在拿针紮我一样。”

她眉目盈盈,表情十分痛楚难受,“还有……偶尔几次睡着,总是梦到无数的小人儿挥着棍棒来打我,还有无数鬼怪举着针向我刺来……”

说着说着,宋依颜忍不住红了眼圈,虚柔柔的举起帕子擦拭冰凉苍白的眼眶,“本来我不想说这些,免得惹起府里的风波,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江烨闻言大怒,这分明就是用巫蛊诅咒的症状,敢情侯府里,的确有人在咒宋依颜!

可是颜儿她如此柔善,谁也没有得罪过,究竟是谁如此恶毒,用巫蛊来诅咒颜儿?

……想了想,似乎只有莺儿有这个动机。

江烨紧紧拧眉,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带了寒冰冷意,扫向一旁悠然喝茶的莺儿。

心头一丝闷闷的狰狞杀意划过────这女人为了争宠,竟然用这麽下作的法子麽?

这麽想着,江烨顿时对宋依颜无比心疼,思及她一直受着巫蛊诅咒的折磨,却如此懂事小心,连噩梦都不开口说,迳自忍着,不禁大为怜惜。

江烨想着,便伸出手去握着宋依颜的小手,安抚的轻轻拍着她纤细的背脊。

正厅里的众人听了这话,不禁面面相觑────居然真的有人在府里大行巫蛊之术,谋害大夫人!

而唯一有动机的,也就只有那个新来的贵妾莺儿……

******

莺儿十分安闲,勾着弯弯的优美的嘴角,对於周围诸多猜测、惊疑、愤怒、怀疑的种种目光视而不见。

通灵法师头,一甩衣袍下摆,“如此一来,贫僧可以确定,绝对有人在府里行巫蛊之术。只是这巫蛊具体是什麽样子,且待贫僧作法一窥天机。”

说罢,通灵走去正厅大院子的道场上,焚化黄符,双目半阖,唇瓣上下翕动似乎在念着什麽,一手扬起,将数根粗大香烛放在香鼎上,烟雾嫋嫋。

香烛燃烧,火苗腾起。

白竹皱眉,低声问莺儿,“这个老和尚在干什麽?”

莺儿瞟了一眼淡淡启唇,“这是本朝僧人作法的一种仪式,在香鼎上焚烧香烛,以此来达到诘问天机的目的。”

莺儿唇畔滑过一道诡异的笑容,看了一眼放在香案上,描绘着金红条纹的粗大香烛。

******

香烟嫋嫋中,那和尚闭眼来回挥舞了一会儿手臂,便缓缓走下道场台子进入正厅。他架势十足的缓缓扫了一眼所有人,淡淡开口,“禀告侯爷,这侯府里,有十分阴毒的巫蛊作祟!”

江烨脸色硬如寒铁,狠狠咬牙,“好极了,果然是巫蛊之术,敢问大师,是怎样的巫蛊之术?”

通灵法师回答,“是‘小人蛊’。”

闻言,众人全部露出惊讶以及厌憎的表情!

“小人蛊”,就是将被害人的生辰八字写在木头小人上,用针紮之,然後每日心里默念被害人的名字,是十分怨毒的诅咒!

江采茗倒吸一口冷气,无法置信的泪光盈盈,“不……我娘亲向来与人为善,怎麽会有人用这麽恶毒的法子毒害我娘亲!”

通灵法师头,“这东西的确邪气很重。侯爷,若要夫人安然无恙,一定要找出这些小人蛊,然後毁掉,才能保得家宅平安啊!”

雪芍在一旁添油加醋,“侯爷!重不是找出这些小人蛊,而是找到那个下蛊的人啊!究竟是谁……心肠这麽恶毒?!就因为对打夫人心怀嫉妒或者不满,就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祸害我们大夫人麽!”

莺儿闻言冷笑,“雪芍,你说话稍微注意一,什麽叫对夫人心有嫉妒?咱们府里上上下下,谁不仰慕夫人的柔善端方,谁会嫉妒她?”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面带怀疑,紧紧盯在了莺儿的身上!

江烨怒发冲冠,直直从座椅上腾地站起身,冷冷瞥了一眼莺儿,冷声开口,“来人!派人去府里好好搜查一番!”

莺儿这时候才终於缓缓放下了手下的茶盅,用手背擦了擦红润的唇,“侯爷要搜,自然应该搜,可是奴家还是那句话,若是让大夫人手底下的人去搜查,只怕不妥当吧?不如还是侯爷自己派人去府里的各房查一查?”

大厅中其他亲眷闻言,也纷纷头。到底是内宅之争,如果派宋依颜的人去搜查,并不公平,而如果侯爷派自己身边的人去,耳目众多,谁也不方便动什麽手脚。

宋依颜看透了莺儿的心思,几不可见的冷冷举起袖口,遮住上挑的唇角。

她宋依颜可是牢牢记住了上一次情书事件的教训!这次,那些小人蛊都好好的埋在狮子兰的根下,小人蛊身上刻着宋依颜的生辰八字、紮着银针。

并且,她派了那些花匠日日监视着兰花,花匠头领来报告过,莺儿这几日根本就没有挖过土,也没动过兰花,那些小人蛊一定还在!

这贱人,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

几个护院和小厮挑着灯笼,在大管家的带领下呼啦啦的去了。除了江烨的随身小厮,其他江家亲眷也派了一两个身信任的管事跟着,这样倒是十分稳妥,谁也做不了太大手脚。

虽然莺儿的香梨馆有最大嫌疑,但为了公平起见,大管家还是带着所有人将整个侯府从上到下,各房各户全部搜查了一遍,临走时,灵通法师还有意无意的加了一句────“哪怕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将邪蛊找出来。”

******

府里出了巫蛊,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一时间大厅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宋依颜轻轻的咳嗽声,还有江烨烦躁的指节扣着桌案的声响。

气氛窒闷的发苦,夏日越发显得湿粘难过。

大管家用的时间很长,可见搜的很细,出了这样恶毒的事情,众人都了无睡意,闷闷的坐在大厅里。

莺儿轻轻放下茶盏,对着江烨柔柔一福,“侯爷,这气氛窒闷的很,府里既然搭了道场和香鼎,那奴家也去上几根香烛祈福可好?”

江烨虽然十分怀疑莺儿,但看她坦荡的神色,又觉得她心里没鬼,也就头。

莺儿微微一笑,走去道场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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