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马宏已经上前拜伏在地,皇帝道:“户部的差事,你先担起来吧。”顿了顿,又道:“礼部尚书之位,由礼部左侍郎升任。户部乃是国之命脉,钱粮重部,马宏,朕交给你的,是一副重担,如果你有疏忽,朕决不轻饶!”
马宏拜伏在地,欣喜道:“臣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圣上!”
相比起礼部,户部尚书的差事自然是大大的美差。
众臣都有些错愕。
瞧这形势,皇帝竟似乎早就想好了户部尚书的人选,方才让安国公重新担起户部的差事,显然是虚套而已。
安国公面不改sè,十分淡然。
“同仁馆是否已经修葺竣工?”皇帝似乎不打算继续就红银册的事情谈下去,转变话题道:“朕听说西梁使团速度很快,比预期的要早上大半个月抵达京城。”
马宏忙道:“回禀圣上,下面禀报上来,西梁使团一路上马不停蹄,甚至是昼夜兼程,如果不出意外,五rì之内或可就要抵达京城了!”
“圣上,西梁人如此心急火燎,可见其求和之心十分急切。”吏部尚书林元芳好不容易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急忙道:“我大秦国富民强,西梁人在西北一战,定是感觉到了我大秦军威之强,所以这才急切地想与我大秦议和,圣上天威,四海臣服!”
皇帝含笑道:“朕以武立国,却以和治天下。”
“圣上英明!”众臣齐声道。
安国公一回到国公府,黄天都已经在府里等候,父子二人进到书房,黄天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圣上是何意思?”
安国公坐在椅子上,冷笑道:“闹了这么久,老夫直到今rì才明白,瀛元的矛头未必是汉王,而是我黄家!”
黄天都吃了一惊,忙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瀛元烧了红银册,只留下了几张纸。”安国公神情yīn鸷,眼寒芒闪动:“账册之上,全都是汉王党的人,他若是有心打压汉王,定会借此机会大动干戈,可是事情并非如此,红银册前面的名录,都是京城和地方的户部官员名单,那都是咱们黄家的门生,烧掉的那些,不少才是真正投奔在汉王门下的官员,由此可见,瀛元其心不在汉王,而是在老夫!”
黄天都脸sè一沉,握拳道:“如此说来,瀛元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压咱们黄家的门人,而不是打压整个汉王党?”
“定是如此。”安国公冷笑道:“他今rì甚至旁敲侧击,让老夫退出朝堂,归隐山林!”他苍老干枯的手也已经握起,恨声道:“瀛元啊瀛元,你终究还是想着要对老夫动手。当年如果没有我黄氏一门,你瀛元何能有今rì?如今见到我黄氏一族繁荣昌盛,便开始视为眼钉肉刺想要老夫退隐山林,嘿嘿,真是痴心妄想!”
黄天都凑近过去,怒道:“父亲,瀛元他真的想要赶你出朝堂?”
“他现在还不敢那样。”安国公冷笑道:“大秦是他瀛氏一族的,但是大秦也有咱们黄氏一族的烙印,想要轻易便将咱们的印迹抹去,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黄天都眼显出忧虑之sè,道:“父亲,瀛元既然动了此心,咱们黄家就处于险境了。难道真的要等他对咱们下手?”
“不急!”安国公摇头道:“如今内忧外患,诸事未定之前,瀛元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要是真的能动手,也就不会旁敲侧击让老夫归隐了。而且他以圣君自居,举国上下都知道我们黄家对大秦的功劳,当年他更是放言要善待我黄家,此时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们黄家动手,那就是自毁诺言,以他的xìn,必不会轻易动手。”顿了顿,yīn寒道:“不过咱们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咱们黄氏一族当年助他打下江山,就是一场豪赌,如今所有的一切,并非是他赏赐,而是咱们赢下来的赌注,这一切都是咱们自己的东西,他想要从咱们手里夺去,那是万万不成。”
“卸磨杀驴!”黄天都亦是冷笑道:“他想将咱们黄家当成驴,那可不是由他说的算!”
安国公靠坐在椅子上,微一沉吟,终于道:“昏君无德,若是由他这样折腾下去,大秦江山不过二十年便要重新陷入四分五裂。他想让老夫隐退,老夫可还想着让他隐退呢!”
黄天都咬牙道:“父亲,人若伤我,我必伤人。昏君用心险恶,咱们必须要早做筹谋!”
安国公也不说话,起身来,拿起狼毫,取过一张纸,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亡”字,随即才轻声道:“稍安勿躁,耐住心神,我们不会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