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微微颔首,问道:“你也知道,我们楚家两亩薄田没有收成,如今也眼看入冬,根本来不及种粮。这一个冬天过下去,家里若是没有进项那可撑不住!”
石头道:“二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找个活儿干?”
“就是这话!”
“其实我们平日里除了种地之外,只要有闲时,就往县城去,等在县城城门外,城里的老爷太太要用短工,寻找做力气活的,便会到城外来找,每年也能接到一些活儿,帮人扛东西啥的,虽然挣不了两个钱,但是也能凑活着贴补家用。”石头叹道:“特别是每年冬天,活儿反倒多起来……只可惜徐郎中嘱咐过,我这条手臂两个月内不能干重活,否则伤筋动骨难以痊愈,今年冬天倒是难熬下去了。”随即又笑道:“不过这地契拿了回来,明年开春种了田,靠家里那几亩田,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明年若是能有剩余,去扯两尺布回来,给家里人做身新衣裳,哈哈哈……!”
虽然伤了一臂,但是拿回了地契,明年便有了盼头,石头还是十分的欢喜。
楚欢心中也是感叹,这些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奢望,对于他们来说,能吃得饱穿得暖,就能够心满意足。
他却也打定主意,如果李夫子那边没能找到活儿,回头就按照石头所说的法子,往县城门外等活儿,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外面有人叫唤道:“保长回来了,保长回来了!”
声音很快就传遍全村,村里的人们都往刘天福家去,石头虽然受伤,但是对此事十分的关心,硬撑着和楚欢一同来到了刘天福家。
刘天福家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天色昏暗,刘天福已经站在大门前,抬起手叫道:“大伙儿听我说,知县老爷已经定了案子,杀死冯二狗的是赵保,衙门里已经张贴了文书,四处通缉赵保。”顿了顿,又道:“只是知县老爷还说,这事儿是发生在咱们村,而且咱们村子里也有人动了手,那是脱不了干系的!”
村民们紧张起来,已经有人高声问道:“刘叔,那知县老爷要怎样?”
“知县老爷说了,冯二狗欺男霸女,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终究死了人,若是就这样处理,他担心府城那头会怪罪。”刘天福接过旁边一人递过来的水,饮了一大口,才继续道:“他要往县城去打此事,平息下来,但是打要花银子,知县老爷估算了一下,起码要花上二三百两银子……!”
村民都是吃了一惊,对于口粮都成问题的村民来说,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保长,他总不会让咱们拿这笔银子吧?”立刻有村民反应过来,冷笑道:“便是拆了咱们的房子,卖儿卖女,那也凑不上这些银子!”
刘天福道:“我也是这般对知县老爷说。知县老爷犹豫再三,最后定了主意,让咱们村凑上一百两银子,多出的银子,他自己掏出来!”
石头闻言,立刻叫道:“放他娘的臭屁,他舍得自己掏银子?还真将咱们当成了傻子,他这是要借机榨取咱们银子,什么打上面,那是胡说八道!”
村民们纷纷叫喊起来,都显得十分愤怒。
刘天福抬起手,让众人静下来,这才叹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咱们都清楚。但是话说回来,冯二狗是在咱们村里死的,民不与官斗,咱们这银子若不交上去,只怕他会借这个事儿继续闹下去,咱们终究是不得安宁……!”咳嗽两声,沉声道:“这事儿我做主了,拿银子消灾,按照各家田产来分摊银子,如今地契都回到大伙儿手里,总也能承受得住。我知道你们手头上没有现银,回头我再去想法子,不管是借银子还是其他法子,先将银子送过去,大伙儿缺的银子,回头都交上来就是!”忽然想到什么,高声道:“楚二郎,二郎在不在这里?”
楚欢从人群中上前,道:“刘叔,我在这!”
“这次村里能够除掉冯二狗,也都是亏了你,分摊的银子就不派到你们家了。”刘天福抚须道,尔后又高声向村民们问道:“大伙儿有没有意见?”
“没有,该是这样!”
“二郎是咱们村的大功臣,咱们谁也没话说!”
楚欢只是向四周抱了抱拳,以示感谢,但是一想到衙门里派下如此重担,毫无廉耻地盘剥百姓,心中满是怒意。
此事过后,没过两日,天气愈加的寒冷,屋里开始生起炭火,楚欢见李夫子那边一直没有音讯,便做好准备,要与村里几个壮劳力往县城那边去蹲找活儿干。
只是尚未成行,这天中午,李夫子就已经乘着上次那辆马车过来,一下马车,便十分兴奋地喊道:“二郎,二郎,快收拾收拾,随老夫去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