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拿毛巾给我擦脸的时候,我笑着调侃他道:“怎么黑着个脸,倒像是我欠了你似的”。
他依然没有松开皱紧着的眉头,回答道:“你不必用这种方式安慰我”。
我抬手拍拍他的脸颊,调笑着说道:“我都这么牺牲了,你以后在床上可要放得开些”。
他帮我擦完脸,又俯身额头抵着额头测了测我的体温,才回答道:“以后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我嘿嘿笑着看他走出卧室,内心酥酥麻麻地想了好多场面,可惜昨晚自己把自己玩坏了,今晚是搞不动了。
我不在乎赵磊对我是什么情感,感激也好,愧疚也好,甚至是单纯的习惯也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辈子必定已经无法离开我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说实话,谁又知道爱情是什么玩意儿?
大概到了下午2左右,烧退下去后,我就打发他去公司忙了——他刚回来,肯定堆积了不少棘手的事务。
赵磊出门后又折返了两次,一次是想起来给我后面上药,一次是取笔记本电脑,我嘲笑他昨晚被刺激大了所以六神无主,他则有条不紊地做着该做的事情,完全不为所动。
等他第二次关上房门离开,我干脆脱了衣服准备睡个下午觉。
谁知刚脱光就听到有人按门铃,只得一边套裤子一边起身,猜想是不是赵磊还忘了什么东西却没带钥匙。
过程中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看一眼门口的监控,确认来人。
于是当我双腿趴得开开地走到客厅,裸着上身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门外站着一大堆人——大哥,母亲,以及方淑雅。
一时间,我们大眼瞪小眼地堵在门口,谁都没有说话。
27.2
我铁青着脸看大哥,大哥同样铁青着脸瞪我。
他低瞅瞅我布满齿印咬痕的胸膛,我也低头瞅瞅自己两粒被揉破皮红肿涨大的**。
大家相顾无语。
这种尴尬的时候,还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母亲打破了僵局。
她因为年纪大了,又拖着行李箱——大概刚下飞机,所以没有穿最热爱的10厘米后跟的高跟鞋,只穿着一双定制的软底短皮靴,全身休闲行头,推开我“蹬蹬蹬”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抱胸,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两个都过来坐,好好说说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说完拍拍她身边的沙发。
我暼了一眼大哥,心道:我一向不上台面,母亲不待见很正常,大哥这是怎么了?也没得好脸色,真稀奇。
大哥不自然地回暼我一眼,侧身挤了进去,狗腿地坐到母亲身边,随后方淑雅假意咳嗽了一声,也跟着走了进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转过脸对我微笑了一下。
我缩了缩踩在长毛地毯上的脚趾,暗自想着以后坚决不能裸‘睡了,哪怕是穿着内裤的半‘裸‘睡也要戒。
不等他们都在沙发上坐好,我“砰”地一声关上房门,顾不上打着抖的双腿,迅速地冲进房间找了个T恤套上,才出来坐到客厅里。
坐下去的时候又悲剧了一下,由于屁股突然受到压力,刺疼地感觉上涌窜入大脑,使我“嗷”地一声疼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等我揉着屁股重新慢慢地坐下,方淑雅已经靠在我妈肩膀上抱着肚子笑地花枝乱颤了。
还是那句话,幸好我**的功夫深,看也不看面色各异的三人,沉着冷静地对着大哥提问道:“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
选择大哥提问的原因是,在座的三人中,我最不怕的就是他……事后我很佩服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
闻言,我妈坐不住了,马上接过了话头,没好气地爆出大哥的秘闻。
原来大哥和方淑雅竟然暗中搞在了一起,还搞大了肚子,但是两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决定生孩子却不结婚,更不巧的是,方淑雅怀孕的事情还是被方君良知悉了。
做哥哥的,得知妹妹目前的情况,无论当事人怎么想,第一反应就是抄起电话打给了“不负责任的男方”家长,于是母亲就大驾光临来“探探虚实”。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我总算弄明白了,整个事件中,其实没有我一事儿,我妈只是想着难得回来一趟,过来看看小儿子,顺便“一家人”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无比悲愤地想:他们都不知道事先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吗?虽然我不在公司,但怎么可能必定呆在家里?他们就不怕扑个空?
估计我妈是被抱孙子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而大哥和方淑雅见到家长之后,心里大概也犯怵。
最后,我在大哥的威逼下,打了电话给赵磊,让他晚上过来和家人一起吃饭。
大哥也许是打算找个目标,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27.3
晚饭算是吃得宾主尽欢,母亲不愧浸‘yín各种社交场合多年,话题众多,描述又风趣幽默,让本来忐忑的赵磊放松不少。
大哥则始终没有好脸色给赵磊,想必是我那一身痕迹,不仅在他心里坐实了下方的立场,还让他对赵磊颇有看法——自己从小保护到大的弟弟,外人却不怎么”怜惜”,大哥的那颗钢化玻璃心大概已经碎了一地。
散席的时候,母亲极力反对大哥送她回老宅,表示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怀孕的方淑雅,因此,理所当然的,就轮到我和赵磊送她回去休息。
途中,我陪母亲坐在后座聊天,赵磊则负责开车。
重生前,我一直不知道怎么与外表精明干练又略显冷漠的母亲沟通,这几年,她和父亲退下来后,大家反而有了时间相处,我渐渐发现她实际上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经常板着脸,却时不时来一句冷幽默。
在美国帮家里开荒的那段时间,我第一次体会了母亲的柔情,她会放任我熬夜做事,不会在我手头的事情处理到紧要关头时来打扰我,但等到我忙完告一断落,她总会抽空亲自给我做全身的推拿放松,甚至还专程报名了关于食品和营养学的课程,按照我的体质和胃口配给一日三餐。
一段时间下来,身体有没有更好我不清楚,倒是让父亲眼馋起来,总是酸溜溜地在边上要求同等福利。
今次她坐在车里,在赵磊的正后方,给我们说大哥和方淑雅的事情,以及方君良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兴师问罪的经过细节——晚饭时两个当事人都在,她要是提起会显得不太礼貌——简直堪比评书,寥寥几句就把我逗得前仰后合,赵磊在前面也“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们真是很难想象,威严有余活泼不足的大哥,哭丧着脸低头挨训的情景。
好吧,那是她大儿子,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权当福利。
最后到了老宅,要下车的时候,趁着赵磊不注意,母亲拉着我的手,像恶作剧的小姑娘似地,坏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的爱情我管不着,但是你要知道,任何时候你都能回来,回到妈妈这里来。”
我目送着母亲开门进屋,内心对她的开明充满感激。
晚上整个就餐过程中,她对下午看到的一切只字不提,调节气氛的同时默默观察着赵磊的一言一行,以我对她的了解,从她看到我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内心肯定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而她最终的选择是拉着我的手,狡黠地说了那么一段话。
那段话的意思很明确——我可以用我喜爱的任何一种方式生活,哪怕惊世骇俗也好,她都会是我的靠山。
回程地途中,由于气温适宜,赵磊打开了车窗,晚风缠绵地拂过,带来一些夜间湿气。
我望着窗外不断逝去的风景,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以及过去的种种,不禁感慨万千,转过头笑看着赵磊认真开车的侧脸,说道:“赵磊,我们结婚吧。”
当晚,我们经历了赵磊有生以来的第一起车祸,虽然只是毁了车身前的保险杠和路边的水泥侧石。
后记:
两年后,我和赵磊举行完婚礼回国。
在赵磊的执意要求下,我们在瘸子的忌日一起去给他扫了墓。
树影婆娑下,瘸子墓碑上的照片格外显眼——一身警服,英俊而精神,笑容与头的阳光一样具有炙热的感染力,与我见到的那个yīn郁沉默的男人,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赵磊在他的坟前了一根烟,肃穆地说道:“兄弟,安息!”
我则注意到远处的树yīn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有看错的话,是堂弟李擎远,他应该不是今年出来,大概在监狱里立了什么功,提前释放了,不过他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他的亲人和爱人都已经不在,我不知怎样的感情体验会伴随着他的后半生,但必然不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