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又看拉了一把满脸桃红的杜鹃,低声夸赞,“妹子是个有福气的,你看老姐姐的手艺,寻常人家真的做不出来。有空多学几手,也好搏他个举案齐眉……”
七当家杜鹃天不怕地不怕,这个时候却被说得有些害羞,扯着柳儿的衣袖连声叫姐姐。叫过了,猛然看看满脸慈爱的婆婆,向后退了几步,眼睛大大的睁了起来。
“怎么了?”柳儿被杜鹃生动的表情吓了一跳,皱着眉头追问。没等对方回答,她也现了三人之间的称呼问题。她一直与杜鹃以姐妹相称,同时也将程名振的娘亲称作老姐姐。而杜鹃又是程家的媳妇,程朱氏的儿媳。
“咱们各算各的,分开算!”弄出了如此大笑话,柳儿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掩口一笑,便给自己找到了足够的台阶。“他们男人那边,不也是各算各的么?大当家称小九为兄弟,三当家称大当家为二哥,小九又是三当家的女婿,你还叫大当家二伯……”
的确是笔大糊涂账,屋子中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柳儿一边笑一边帮程朱氏收拾好桌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低声抱怨,“好了,估计这又没我待的位置了。你们一家人慢慢吃,我回去向大当家汇报小九的病情!”
“我送送你吧!”程朱氏也找了个借口,匆匆退出,“你伺候小九吃饭,他身子刚刚好,别让他累着。我送送夫人,顺便也到外边走几步!”
转眼之间,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小夫妻两个。温温柔柔地笑着,跪坐于矮几前进餐。程名振很久没自己吃东西了,杜鹃不敢让他吃得太急,一边帮他夹菜添粥,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逗他说话。夫妻两个聊着聊着,便把话头落到柳儿身上。程名振犹豫了一下,低声询问,“这几天寨主夫人都在咱们家么?那可真是辛苦了她!”
“听人说,好像最近她有儿失宠!”杜鹃先四下看了看,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愤愤不平,“张二伯这次打了大胜仗,声势暴涨。随后便有人给他送了两个狐狸猸子来,说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大小姐,知书达理。所以柳儿姐姐便天天跑在外边,免得看见那两个狐狸猸子心烦!”
着别人的家务事,她的拳头却握了起来,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看到杜鹃义愤填膺的模样,程名振不用猜,也知道到杜疤瘌在张家军攻破滏阳后,肯定干了同样的事情。这简直是张家军内大部分老家伙的一贯做派,仿佛只有在那些比自己小得多的女人身上,他们才能找回自尊和自信。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嗜好。
他无法评价自己岳父的行为,也没资格干涉张金称的家务事。只好不接茬,笑呵呵地吃粥。说了几句后现与程名振取不到共鸣,杜鹃便有些泄气,横了他一记白眼,恨恨说道:“反正整个巨鹿泽的男人,找不到几个好东西。总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心里还想着外边。张大当家都快六十了,阿爷也五十好几了,还有那个麻子叔,更是人越老越不要脸……”
“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程名振放下筷子,低声抗议。这也是他跟其他几位当家之间一直疙疙瘩瘩的原因之一。如同一群灰狼中出现了头白狼,无论有没有敌意,都会显得很另类。
“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杜鹃看着程名振英俊的面孔,带着叹息的意味回应。浓眉、修鼻、刀削般的面孔,斧凿般的唇线。自从第一眼看到之时起,这个男人就让她着迷,直到现在两人已经成亲,还是百看不厌。
用柳儿的话说,这样的男人肯定有很多女人惦记着,很难守得住。与其提心吊胆的盯着,不如彼此都轻松些,让他知道你的好处。想到这,她又低声补充,“如果郎君哪天看到了喜欢的,尽管领回家来。妾身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却也知道妇人之德……”
“你打哪学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程名振用手指给了杜鹃一个爆凿,低声呵斥。“妇人之德就是给丈夫纳妾,然后自己躲在外边不回家,眼不见心不烦?!”他迅速明白了谁教导的杜鹃,哭笑不得。“男人三妻四妾,的确算不得错。可至少也得男人自己喜欢这一口啊!没听说过,还有唯恐家里人少,帮自己郎君出主意的!”
“我不是说,如果么?”杜鹃揉着脑门,可怜巴巴地强调。听出丈夫话中的不满意味,她心中很高兴,嘴上却依旧温柔体贴,“我只是说你可以领回来,我不能做妒妇。但她们会不会失足掉进池塘里,或不小心被马踩了,我可不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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