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这才知道他们俩要回春阳老家。
丁兆勇道:“我们已经定下来了今年五一就结婚,所以这次我得提前去春阳拜会一下两位老人家,我爸我妈都说了,让我这次回去,把叔叔阿姨顺道接到东江来,两家人见见面,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张扬一听两人五一就要结婚了,的确应该安排双方家长见面了,自己虽然是当哥哥的,可毕竟父母都在,不可能把越俎代庖,把父母的事情都给承担了,张扬道:“好啊,不过,我可能走不开,东江还有点事儿。”
赵静有些失望:“哥,你就跟我回去吧,明天回去,后天接了咱爸咱妈,就回来了,你不是也有很久没回家看咱妈了吗?”
张扬心里主要是放不下李同育这事儿,他笑道:“这样吧,我看情况,你们走之前给我电话,我如果能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就跟你们回去。”
有些事并不是张扬想解决就能马上解决的,李同育向省纪委举报宋怀明和杜天野之后,已经去了京城,报社说他去开会,可张扬不是那么认为,这厮去京城肯定要搞风搞雨。在东南日报社,张扬遇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梁东平,梁东平现在已经成了过街老鼠,报社里面是人人喊打,可他有些资料和私人物品还在报社,必须得拿走,所以顶着别人的冷嘲热讽回到了这里,他的东西已经被人扔到了角落的大纸箱里。梁东平一边收拾,一边听着几名同事在他耳边的挖苦和讽刺,梁东平心里很难过,自己一个文化人混到这种地步,真的很惨淡,他意识到自己也不是什么硬骨气的文人,缺少捍卫真理宁折不弯的风骨。
梁东平拾掇好自己的物品,抱着纸箱走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张扬,张扬没找到李同育,气得正在那儿骂呢:“李同育那孙子呢?坏事做完,拍屁股走了?你们都给我听着,帮我转告李同育,以后我见那孙子一次就揍他一次。”
报社里工作人员很多,可没有一个敢接茬的,鬼怕恶人,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
梁东平望着这个恶名在外的张大官人,忽然感觉说不出的悲哀,像他这样循规蹈矩的人,活得为什么这么凄惨,张扬这种动辄出手的坏分子,为什么能够混得风生水起,都说世界是公平的,可他怎么感觉不到公平?
张扬看到梁东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头,梁东平原本不想搭理他,可迎面碰上了,也躲不开,他又不敢得罪张扬,只能朝张扬笑了笑,笑得很勉强,也很艰难,朝张扬笑的时候,内心中流淌的全都是苦涩的滋味,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害怕,自己再不是那个为了捍卫真理和正义而不惜代价的梁东平,自己变了,变得怕死,怕坐牢,怕挨揍。
梁东平小声道:“我先走了……”
张扬却道:“别介啊,我还有事情找你呢。”
梁东平走得很快,躲瘟神一样躲着张扬,出门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和进来的一名报社员工撞了个满怀,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洒落在了地上,梁东平嘴里说着对不起,然后蹲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张扬走过来,帮他一起收拾。
梁东平接过张扬递来的那一摞书,低声道:“谢谢!”
张扬道:“不干了?”
梁东平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被你拉着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在全省人民面前指责李同育,跟东南日报彻底划清了界限,就算我想干,人家谁还会要我?其实梁东平对现实看得更加悲观,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别说东南日报,在新闻界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试问谁还会用他这样的记者?
张扬和梁东平一起走出报社的大门,梁东平道:“我走了!”他不敢恨张扬,可他也不想跟张扬再有任何的牵扯,如果不是他阴谋陷害自己,自己何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梁东平感觉到自己英雄末路,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张扬道:“你这边不干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梁东平道:“不知道!”他实话实说,真不知道。
张扬道:“你这么有才气,不干记者可惜了!”
梁东平把这厮的这句话理解为对自己的嘲讽,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很愤怒,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梁东平努力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话道:“可能我这种人不适合当今社会吧。”
张扬道:“这次的事情让你难做了,梁东平,我有一个提议,现在我们南锡正在筹备省运会,体委人手严重不足,你来南锡吧,帮忙搞搞宣传,把宣传科的工作抓起来你看怎么样?”
梁东平压根也想不到会有这种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张扬。
张扬以为他不愿意,笑道:“放心吧,我们的稿件和宣传资料要比东南日报的社论好写,省运会期间要和很多媒体接触,你在这方面很擅长,待遇方面等到了南锡再详谈,总之工资收入绝不会比你现在低。”
梁东平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我回头给南锡体委打声招呼,你明儿就去南锡报到,我让常副主任给你安排好一切,梁东平,真的,过来帮我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