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放了头,能让栾胜文感到这么大压力的人物肯定非同寻常,不知张扬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人家非要办他,他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觉着不值得,为了张扬这个素昧平生的小人物出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的必要他悄悄把顾明健叫到一旁,低声道:“明健,这事儿恐怕不好办,他们两个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今晚人家摆明了是要办他!”
顾明健今天始终窝了一口气,他从来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先是被司机修理了一顿,如果不是张扬帮他,恐怕今天这人丢大发了,现在来到他的一亩三分地,这帮警察居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他感到颜面无存,冷冷看了张德放一眼:“你平时不是挺牛逼吗?这事儿都办不成?”
张德放面孔一热:“明健……”
顾明健也是个犟脾气,他拿起电话本想直接打给老爷子,可考虑了一下,还是先给省委办公室主任夏伯达打了一个电话,很多事情找老爷子还不如直接找夏伯达来得方便。
夏伯达接到电话之后也是愣了一下,放眼东江市内敢公然不给顾公子面子的还真没有几个,一个白沙区的公安局副局长敢着这么大压力做这样的事情,证明他的背后还有人,夏伯达考虑事情要比顾明健这些小字辈全面的多,他了解顾公子的嚣张性情和大老板的溺爱不无关系,无论顾明健惹出什么祸端,大老板肯定还会站在儿子这一边,夏伯达了解省委书记顾允知,他也了解顾明健,这爷俩儿虽然一个内敛一个张扬,可是脾气却是出奇的相像,那是谁都不愿意吃亏,认准的事情会一条路走到底。没有人比夏伯达更清楚顾允知护短的特,这就让他从一开始就明确了态度,他要站在顾明健的立场上,站在顾公子的立场上就等于站在大老板的立场上。
夏伯达给东江市公安局局长方德信打了一个电话,他两人的私交一直都不错,所以夏伯达还是第一个找他。
方德信接到夏伯达电话的时候也是十分的错愕,夏伯达找对了人,策划这次行动的就是方德信,可方德信在此前并没有想到这件事的牵涉会这么广,竟然惊动了省委办公室主任,这就意味着那个叫张扬的年轻人一手可以够得到省委书记,方德信的后背全是冷汗,妈的!自己为什么没有仔细调查一下,糊里糊涂的竟进入了这个漩涡,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夏伯达是个头脑清晰的人,以方德信的位置,他是不会愚蠢到公然和顾公子做对的,短暂的寒暄后,夏伯达直奔主题道:“德信,谁要搞张扬?”
方德信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低声道:“许省长打过电话。”说出幕后指使他是费了一番努力的,如果打电话的不是夏伯达,如果不是因为夏伯达身后的顾允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吐露这件事。
夏伯达皱了皱眉头,许常德!他马上就想起张扬来自春阳,而江城恰恰是许常德的发家之地,难道这件事还涉及到他们过去的恩怨?夏伯达短暂的思索后还是决定给顾允知打个电话,因为这件事已经涉及到新任省长许常德,夏伯达就必须要让顾书记知道,夏伯达对顾允知的起居情况十分的清楚,顾书记在十二以前是不会睡觉的,现在距离十二还差十五分钟,算不上打扰。
顾允知听夏伯达完整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确信这件事和他的儿子无关,心中已经生出埋怨,这小子简直是没事找事,可当他听夏伯达提到许常德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以许常德的级别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真是可笑,这样的气养夫,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坐到如今的高位,可顾允知的政治洞察能力绝非一般,他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之处,那就是海兰,这位知名女主播从江城到省城,是不是和许常德有一定的关系,而且能够让男人失去镇定的通常有两件事,一件是权力,一件是女人。顾允知对许常德还是有些不满的,许常德上任伊始就提出大力发展平海北部地区经济,和顾允知的重发展以代面背道而驰,而许常德的上位和顾允知也没有任何关系,人刚刚到了一个高位,往往会出现短暂的迷失,在顾允知看来许常德就是如此,有必要敲打他一下,这个念头顾允知由来已久,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机会居然自己就来到了他的面前。顾允知深思熟虑之后,说了一句话:“张扬是我的世侄,你让他们看着办!”
夏伯达拿着电话,唇角却泛起了一丝微笑,他知道顾允知根本就不认识张扬,大老板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一件小事居然引出了这么多的大人物,这平海省的政坛还真不平静啊。
方德信一直在等着夏伯达的这个电话,当夏伯达把这句话完整的转述给他之后,方德信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他相信夏伯达不会说谎,连顾公子都已经赶到了现场,这件事惊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大了,这件事的源头虽然不在自己,可事情毕竟是自己一手搞出来的,他双手紧攥着电话,恨不能把电话捏出水来,顾允知和许常德孰轻孰重,方德信自然掂量的清清楚楚,他觉着自己很无辜,糊里糊涂莫名奇妙的卷入到这场麻烦中,可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他又不得不去面对,人是一定要放得,可许常德那里必须要有个交代。
于是方德信拨通了许常德的电话,将顾允知的原话又重述了一遍。
许常德此时的表情悲愤、怨毒、无奈,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省长并不一定比市委书记威风多少,虽然他过去是副省现在是省长,可对权力的控制却似乎弱了不少,他不知道张扬有怎样的能量请得顾允知为他出面,可有一他却清楚,顾允知要利用这件事在自己面前立威,他要告诉自己,谁才是平海省的老大,许常德内心中又一股邪火在燃烧,他恨不能把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障碍全部清除掉,身处高位,可以做许多别人不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总有一些事他还无法做到,他必须有所顾忌,许常德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这对男女无情的撕掉,而后顾允知又冲上来狠狠地践踏,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窘迫,胸口一阵刺痛,他捂住胸口,慌忙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颗胶囊塞入嘴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
电话中传来方德信关切的声音:“许省长!许省长……”
许常德慢慢拿起了电话,声音缓慢而低沉:“德信,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我不会为难你……”说完他便颓然挂上了电话。
栾胜文知道最终结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他脸色黯淡的来到张德放面前:“老弟……不好意思啊……我们搞错了……”
张德放已经明白这场角逐中,顾明健最终取得了胜利,刚才他的那个电话显然惊动了顾书记,张德放不认为舅舅会轻易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出面,除非他舅舅想借着这件事敲打一下某个人,张德放开始重新审视张扬,这小子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张德放从来都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刚才栾胜文没有买他面子,现在他掌控主动之后想到的就是报复,他冷哼了一声:“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这声对不起也不该向我说。”
栾胜文心中暗骂张德放得了便宜卖乖,可脸皮终究是不能撕破的,他笑着拍了拍张德放的肩膀道:“老弟,这事儿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得罪的地方多多担待!”
张德放看到人家这样,心里也平衡了一些,带着栾胜文来到顾明健和张扬的面前,顾明健怒视栾胜文道:“怎么着,还要抓人?”
栾胜文满脸堆笑道:“事情弄清楚了,我们搞错了,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张扬并没有任何不依不饶的表现,他之所以选择低调和隐忍,那是因为海兰,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女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打击,张扬不想继续闹大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他淡然道:“误会说清了就算了,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栾胜文连连头,可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他在意的是顾明健的态度。
张扬这个当事人既然不追究,顾明健当然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不过顾明健也没有这么轻易放过栾胜文的意思,他冷冷道:“栾局,你们惊扰了我朋友休息,在酒店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这事儿怎么办?”
“你们放心,我们有保密原则。”栾胜文很识趣,他知道这事情涉及到海兰这位名主播,如果传出去,恐怕还会有麻烦。
张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既然搞清楚你们就走吧,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栾胜文灰溜溜的离开了。
张扬虽然是这场角逐的最终胜利者,可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快意,反而如鲠在喉,堵得慌。
顾明健和张德放也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事情解决了,他们就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马上向张扬告辞,张扬把他们送到大门外,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谢字,有些话是要藏在心底的,可张大官人是个感恩的人,顾明健的这份情他记住了,他也是通过这件事才知道顾明建真正的身份,想不到自己糊里糊涂的竟然救了省委书记的公子。
顾明健笑着拍了拍张扬的肩头道:“明天不走的话,中午我在福德楼给你压惊!”说是明天,其实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就是今天了。
张扬原本打算中午前离开东江的,可是顾明健今晚给他帮了这个大忙让他升起攀交的念头,反正他回春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顾明健加深一下感情,对于他日后的发展极为重要,而且今晚的事情势必会对海兰的内心造成创伤,他需要留下来安慰海兰。
海兰并非张扬想象的那样柔弱,可今晚的事情对她而言仍然是一场巨大的打击,这打击几乎毁掉她的一切,海兰是个不服输不认命的人,这件事让她意识到东江绝非是自己的避风港湾,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牵累张扬,可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表明,无论她情愿与否已经将张扬拖入这场纷争的漩涡之中。
“我送你回家!”张扬的声音温暖而低沉。
海蓝了头,进入车内,她猛然扑入张扬的怀抱之中,黑暗中搜寻着他嘴唇所在的位置,双唇触在一起便激烈交缠,再不愿意分开。张扬很快就察觉到海兰俏脸上的泪水,凉凉的涩涩的,他拥抱着海兰的娇躯,轻声道:“放心,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海兰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失控,她伏在张扬的怀中,低声啜泣起来,张扬静静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短发,帮助她把情绪稳定下来。
过了好久,海兰才止住哭声,眼睛红红的看着张扬:“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张扬淡然笑道:“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你不想说,我又何必勉强你!”
海兰抿了抿嘴唇,她鼓起勇气道:“你应该知道,今晚他们是针对我,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张扬摇了摇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任何人针对你就是针对我,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海兰的美眸湿润了,她紧紧抱住张扬的身躯:“张扬,我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
张扬一双大手捧起海兰的俏脸,坚定道:“值得!你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
海兰感情的闸门再度被张扬打开,泪水不停流淌,靠在张扬坚实的怀抱中,她感到温暖而踏实,她闭上眼睛,低声道:“我是个坏女人,可是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的心中就只有你,我的身体也只属于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