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叶临轻斥,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捏在手中,“因为你的临哥哥会真心待你啊,你说你喜欢不喜欢临哥哥?”
程程轻轻一笑,带着稚气的声音糯糯的,“喜欢啊,如果你每年都送我生辰礼物的话。”
“贪心的小孩,可以每年都送你,不过你要经常想我,在生日之前对着相思结说自己想要什么,这样我便送你。”
“好。”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扯了扯叶临的手道,“林哥哥,我去睡觉了,你呢,不睡吗?”
“你临哥哥是不睡觉的,从小到大,都未曾睡过。”叶临的眼眸有忧郁一闪而过,随即又道,“不要将我来过的消息告诉任何人,这样以后都收不到礼物咯。”
程程了头,叶临早她踏出帐帘,然后消失不见,因为叶临进入程府用的是隐身术,无人得知他的行踪,他不想程程说出来,只是暂时不想程独再与程程再说些什么他是只野兽,否则他追他的新娘就有累人了。
程程从五周岁的时候就已经独自睡在一房了,当她躺在舒服的大床上之后,觉得床是暖和柔软的,翻来覆去,很是舒服,想起林哥哥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睡觉过,那是一种多么悲哀的事情,上天怎么可以剥夺他睡觉的权利呢。她摸着脖颈里的那块血玉,暖着手心里都冒汗,心中兴奋激动,不过毕竟是个小孩子,随即便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程程从程独那里学得诚实守信,因此夜遇叶临一事,她也瞒了下来,只当做是自己私下的一个小秘密。
次日的宴会,参加的人虽然少,可是毕竟两个孩子的生辰宴,因此整个府邸也装扮得热热闹闹的,宴会开在后院的一座大亭子里。程程与宋子扬今日都穿戴一新,头上还扣了一漂亮的小帽子。今天阳光充沛,撒在大地上,天气甚是温暖。晴朗的天气让人也心生餍足。圆桌上摆上美味的佳肴,一桌人才刚坐定。
程独还来不及开始招待,程程就开始向宋子扬宣战了,“宋子扬,我们今日比试琴技。”
程独摇了摇头,拍了拍程程头上的软帽,“程程,你怎么就天天想着比试?”
“因为宋子扬老是称宋伯母说他弹得比我好嘛,我不服气。”程程嘟了嘟嘴,小声地哼了一声。
绫罗公主也觉得有些尴尬的,宋子扬特把他与程程的比试当回事,经常废寝忘食,绫罗为了让他早休息,便随意说了一句宽心话,没想到这小孩子出去乱传,此刻她随意笑了几声,“扬扬,你听错了,娘说的是程程弹得好。你不能曲解了娘的意思。”
宋子扬也不悦了,小小的脸上有失望一闪而过,“娘,你怎么可以欺骗我感情呢?”
“扬扬,跟自个儿家媳妇有什么好比的,反正迟早是自个儿人。”绫罗公主从小教育儿子,让他与程程友好相处,长大了将她娶回家来着。
不过这话除了绫罗一个人说之外,没有人接,两个小孩子也不当回事儿,而且本来就不对头,对这话更是嗤之以鼻。
程程扁了扁嘴,朝绫罗开心道,“宋伯母,您也觉得我弹得好?”
绫罗公主笑着了头。
宋羽凰看着程程的可爱模样也是喜欢得紧,本来就有心与程家结成亲家,于是便道,“程程,宋伯伯也喜欢听你弹。”
月白白叹了一口气,责备道,“小屁孩,你怎么那么爱夸耀。”
程独只是笑笑,“孩子要玩,随他们去。”
宋子扬与程程的斗琴开始了,其实两人的琴技都不错,曲声似潺潺淙淙的流水,轻快明朗,不分伯仲,只是都是抱着争斗之心,琴中明显听出来有股子的急噪。
宋羽凰看到两名孩子坐在不远处,只觉得画面十分和谐,趁着这生辰会的气氛又开口了,“程少,不如我们两家成了这亲事如何?这俩孩子很友爱。”
绫罗公主也在一旁附和着。
程独也不回绝也不答应,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月白白的碗中,淡淡道,“我倒觉得性格不合。”
月白白就不答话了,只低头啃着排骨。对于这事儿,她一直打着马虎眼,她女儿长大了自有选择,如今他们两个根本不愿意开这个口。
宋羽凰刚想说些话,一些杂声就传过来了。
原来程程又跟宋子扬打起架来了,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这次程程出手特别狠。压在宋子扬的身上,几乎是将他往死里打,嘴里还不住地吼着,“还给我!”
“不还。”宋子扬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什么,难以回收,只是不停地挣扎来反抗,程独与宋羽凰率先赶了回来,将两个孩子分开。程程还在不停地踢着脚,奋力地瞪着宋子扬,“快还给我。”
宋子扬的脸颊上又多了几条红爪印,只是咧着嘴喘气,并不答话。
“程程,别闹了。”程独大力制止住程程,不让她再乱动。
而宋羽凰也严厉开口,“扬扬,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还给她。”
“我不。”宋子扬见宋羽凰伸手要来夺,便将手中的东西大力扔到地上,程程昨晚收到的那块血玉在地上四分五裂,在阳光底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程程只觉得一直提在喉咙口的心一下子碎了,这个礼物,她真喜欢,很喜欢,即使只带过一个晚上。她的手指狠狠地掐在自己的手心里,很疼。她缓缓开口声音清脆,“爹,放开我,我要拿回我的东西。我不会再动手的。”
程独有些小心地放开程程,程程也的确如她所说,不再动手,她上前踏了几步,将地上的几块碎片拿起放在手心,看着宋子扬,轻轻勾唇,声音很轻,却说得很坚决,“宋子扬,我们恩断义绝。”
粉嫩的小脸上还带着细细的汗水,眼中带着一种悲痛,脸色依然倨傲。
宋子扬的唇顿时没有了颜色,眼中带上了惶恐。程独心下明了,毕竟还是孩子,看到程程奔跑着离开,头上的帽子被风刮了下来,头上用红绳扎着个冲天小炮一摇一晃的,程独只觉得心疼,女儿过于坚强,在大家面前从来不哭,现在该去书房的密室了。
月白白已经怀有身孕,不能随意跑动,见到女儿离开,还是快步跟着,程独抱歉地朝宋家三口笑笑,便朝月白白走去,将她送回房间,只说自己去与女儿谈谈,他可不想让她知道女儿老是跟蛇溺在一起。
当程独到了书房密室,还没有进去就听到程程大哭的声音,他快步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程程不哭,不哭……”
“爹,它死了,它死了,呜呜……”程独地上躺着的三条蛇并排躺着,都已经没有了气息,心中不由悲切万分。
程程一边抽搭一边说道,“昨天它们还都好好的,它们还跟我说好多话的。呜呜……我不要它们走,它们不能不理我。”
程独只是将程程搂在怀中安慰她,“程程,它们老了就会死去,爹爹和娘也一样,以后很老很老的时候也会走的。”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程程抽泣地几乎喘不过气来,脸上全是泪水,双手都顾不得去擦,只是紧紧滴抓着程独的衣襟。
“乖,爹爹现在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爹会一直照顾你长大,照顾到你嫁人,以后还会有你的另一半来照顾你,虽然爹爹很舍不得你,但是就是会有那么一个人陪你一起到老的。不要难过了,我们去替它们建立一个坟墓好不好,以后跟它们说什么它们也能听到的。”程独一边安慰她,一边将密室的另外一个洞口打开。
洞外是一个很荒芜的地方。他们一起将蛇埋入土中,又树立了一个墓碑。程程抱着墓碑不肯走,后来程独答应经常带她来这里,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天中发生这么多事,她也累了,回来的时候安安稳稳地睡在程独的怀里。程独将她放到床上,月白白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摸了摸她的脸蛋,脸上尽是怜惜,“这孩子……醒来再好好问问她。”
这次的生辰宴会算不欢而散。宋子扬事后也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声不吭,想了想程程的那句话,突然扁了扁嘴巴大声哭了,他,他也不想抢她的东西。可是他就是不想程程在他面前炫耀的嘛,还说一个大哥哥对她很好,送东西给她,其实他本来是跟她开玩笑的,谁让她这么凶,他也是一气之下才摔了她东西的,他并不想要这个结果,他不要她不理他。
程程睡醒之后,爬起来,月白白本来以为她还在伤心的,正想着劝慰,听得她扯着她的衣袖道,“娘,做一碗长寿面给我吃好不好?”
月白白心软了下来,也不再问,便做了一碗长寿面给她,上面有绿色的葱花,粉嫩的火腿,还有两个大大的荷包蛋。
程程的手捧着碗,往自己的口里塞,其实娘的手艺并不好,可是爹爹和她都很爱吃。程程吃着,见月白白慈祥地盯着她看,不由嘟了嘟嘴,“娘,我已经不哭了。”
“程程,告诉娘,那块血玉哪儿来的行么?”府中什么宝贝没有,程程断然不会为了一块血玉如此伤心,看那块血玉的成色也不是轻易能够拥有的东西。
程程转了转眼珠子,朝周围看了看,见程独不在,细声细气道,“娘,如果你能帮我保守秘密,我就告诉你。”
“好,不告诉你爹。”月白白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马上答应了下来。
“是林叶哥哥昨夜给我的,这块玉冬暖夏凉,带在身上很舒服的。”程程叹了一口气,“娘,有好东西就应该藏起来,不能拿出来炫耀的,这个道理我是懂了。”
月白白一怔,说得难不成就是叶临,那小子什么时候跑到他们家去了,月白白想了想不动声色,“为什么要瞒着你爹?”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的,可是我想跟娘分享心事嘛,娘要答应不许说出去哦。”
月白白了头,估计叶临也不想让程独知道,也不想再问些什么,对程程道,“把碎玉交给娘,娘可能有办法让它愈合。”
“真的吗?”程程脖子里的那个平安囊拿出,从里面将几块碎玉拿出来递给月白白。
程程吃完之后,月白白牵着她的手,让她去早睡觉。
月白白到了房中,偷偷摸摸地找了一本古籍出来,她记得有一个巫术是还原物体的,她对着书本念咒的时候,程独进来了,正好撞到了这一幕,不悦的声音响起,“月白白,你又做什么?”
月白白朝他嘿嘿一笑,“最后一次,真最后一次啦,不想让她失望嘛。”
程独保持默许状态,月白白念了几个咒语之后,手中的碎玉逐渐恢复成一块完整的血玉,她松了一口气,抿着唇笑,“弄好了。”
月白白在程程睡前,将血玉送还回来给程程,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程程欢乐的抱住月白白连连欢叫,程独忙将她抱下来,“程程,好了,乖乖睡觉,别累着你娘。”
程程歪着头看着月白白,“娘,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配不上爹的,现在我发现诶,其实娘是深藏不漏。”
“噗……”
“别给我得瑟了,再不睡觉,就没收了。”程独作势要抢。
程程赶忙爬到床里头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商业头脑
宋子扬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想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一直对程程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五岁之前他一直在那个混乱的西城,到了这里碰到程程之后才变得好开心的,虽然每天吵吵闹闹,可是如果她以后再也不理睬他了,他又会回到之前的孤单状态。绫罗不由忧心要去劝慰,宋羽凰拦住她,“男孩子要有所担待,让他自己想想也好。我们这里送东西去程家去,虽是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也得有个表示。”
次日清晨,宋子扬算是想通了,从房间里出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使一夜未睡也看不出来痕迹,皮肤细腻,毫无瑕疵,他去宋羽凰的房间里溜达了一圈,揣了些东西放到怀里就一溜烟跑了出来。途中碰到绫罗,绫罗见到他出来,忙叫出他,“扬扬,过来吃早。”
宋子扬吓了一跳,一边跑一边道,“我去找程程,等下回来。”
宋子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程程,此刻她正在院子里练功,他不急不躁,不去闹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她练完功。竹苑中的轻风带着芳香气,滑过鼻翼十分舒爽,轻风卷起她红色的衣裙,她小小的身影在他心中摇曳生姿。程程练武时候,脸色肃穆,平日里笑靥如花的笑脸和狡黠的眼睛此刻都只剩下认真,不带一丝马虎。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短短时日进步十分之大。
程程早就发现宋子扬的存在,也不动声色,等练完功,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宋子扬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程程,对不起。”
“走开。”程程先是一怔,随即冷下脸,静静地吐出两个字。
“我给你看样东西。”宋子扬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他将盒子递给程程,“昨天我不是故意……反正就是对不起,你收回那句话。这个赔你。”
“我不要。”虽然那块玉在娘的妙手回春之下已经复原,可是既然她已经对宋子扬说出了那番话,哪有如此就收手?
“里面是我爹从各个地方收集来的玉佩,我挑选了十个来,每一个都是珍品,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替代那块玉在你心中的地位,也还是希望你可以收下。”宋子扬显得很真诚,那双长长的睫毛下遮住了略带黯然的双眸,“我不要你不理我。”
程程略微思索,接过他的盒子,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所谓金子有价,玉无价,到是有这么个理儿的。她随意拿了一枚雕玉细细观察,成色灰白,色泽细腻几乎没有瑕疵,爹以前教她认得一些玉,这枚是精品中的精品。她唇角勾了一抹笑,将玉掷向一旁的大石头,“啪——”一声,碎了。
宋子扬眼睛睁大,表情微微恼怒,有些不可思议,随即恢复了平静。
“你不高兴吗?”程程问道。
宋子扬随心而答,“是不高兴。不过若这样能让你开心,你就砸吧。”
程程见他一脸惨痛的样子,头说好。她又拿起一枚色泽温润的玉给砸了,看到宋子扬那憋屈的表情,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将手中的盒子递过还回去给他,“好了,原谅你吧,反正你今天回去铁定会被宋伯伯揍的,第二块玉是宋伯伯最喜欢佩带的,我观察过的。嗯,当然,你不会说是我砸的。”
宋子扬一听到程程说原谅他,本想笑的,听到程程后面一句话,恼怒的表情就上来了,“程沐尔,你狠!”
程程咧了咧嘴,看着宋子扬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情大好。O(∩_∩)O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道,“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果然如程程说的宋子扬回去之后被宋羽凰罚跪了一下午,因为他拒绝说出那块玉的去处。
第二天,程程碰到宋子扬的时候,他倒是一瘸一拐的,这让程程感到幸灾乐祸,“宋子扬,你真可怜。”
“是啊,摊上你就倒霉。帮我揉揉腿……”宋子扬话还没有说完,程程就已经踹了一脚过去,可怜的宋子扬就直接软倒在地上,宋子扬呲嘴叫了几声,然后当着程程的面将自己的袍子下的裤角抬起来,露出两条细细的腿,指了指全是淤血的膝盖,“看到没有,本来刚被我爹罚跪过,你刚才那么一踢,我估计我的脚也废了,以后站不起来了,你得负责。”
程程见了也倒吸一口气,却还是嘴硬道,“男孩子嘛,没有什么关系的,定是受得住的,我去我娘那里要一瓶跌打损伤的药给你。”
宋子扬叫住她,声音中带了一丝耍赖,“你还看了我腿,也要负责。”
程程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看就看了呗,又不是我非要看,是你自己扒下来给我看的,而且看了就看了呗,你又没有少一块肉。”
宋子扬看着程程跑走,不由张开双臂往那干枯枯的地上一躺,娘说了要对她忍让嘛,经过前日的事情之后他也开始忍让了啊,以软示好了,以低姿态顺着杆子往上爬,只不过想让两人友情很好一些,可是她似乎一也不领情诶。
过了一会儿程程就拿着药瓶子来了,随意抛给宋子扬,“赏你的,你自己上药吧,我走了,这药……臭……”
“程沐尔,请你替你自己的那脚负责,快给我上药。你看都肿得跟馒头似的。”宋子扬用很不满地口气对着程程喊,指着自己的脚的表情又带上了可怜兮兮。
程程盯着他的腿片刻,随即说,“好。”她蹲了下来,将药往他的双腿上到了半瓶,然后使劲揉捏着,宋子扬疼得想哭,赶忙要将程程推开,程程坚持地捏住他的双腿,奸笑道,“不揉,怎么能好。刚才我娘说了,淤血化开了,才能好,要往~死~里~揉~给我忍着。”
这一刻叫做痛苦与幸福并存着吧……多年后的宋子扬是这么想的。
毕竟是六岁的男孩子了,宋家为宋子扬请了先生,全面发展教育,因此程程也让程独给她请了一个。没有请之前,看到宋子扬有先生,她是感到眼红了,自己也有一个就感到啰嗦了,天天喋喋不休地跟她讲一些有的没的,什么女戒啊,三从四德啊,听得程程头晕乎乎的,第二天下午她就挥着手跟他告别,“先生,您太有深度了,我配不起您的教诲。”
程程跟程独的解释就是,“爹,反正宋子扬也请了一个,我去旁听得了,我们还能省钱。”
程独摸了摸她的头,轻勾唇角,“程程,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宋子扬请的那个先生跟他讲的虽然枯燥了些,可是我还能接受啊,但是这个先生说我是女孩子,非要先跟我讲什么女戒,否则不授课,烦都烦死了,还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跟我讲规矩……我想了想娘也不怎么遵守这些的嘛……所以给赶走了……”
“你娘是属于比较另类,具有独特美的女子,的确不需要这些,有了反而被束缚了。”程独见到月白白正往这边走来,眼中带了笑意,便特意将这句话给搬了出来,“你想学琴就请专门的乐师,要画画就请专门的画师好了,至于那些你想更深了解的,去宋家旁听也未必不可。”
程独本来就不觉得程程的性子喜欢这个,因此有这个结果也不甚好奇,只是提了些建议。
程程听罢,使劲了头,“嘿嘿,爹真好。”然后又跳到月白白身边,看着她良久道,“娘,你看你也不学什么三从四德,可是爹也能将你吃得死死的,这说明那些东西不学也罢,娘,您真具有独特的美啊。”
月白白笑得那叫一个尴尬,其实她当时不学是因为先生一授课她就睡觉,而且打都打不醒的,所以到最后没有人教嘛……她才被称为资质平庸……
程程在刚开始的几天往宋家跑得还算是挺勤,过段时间就感到厌烦,最后便几乎不去了。首先先生讲得东西不是她喜欢的那杯茶,听多了就觉得鼓噪难懂,与生活联系不上,其二每次去宋伯母就拉着她讲东讲西,讲到最后铁定叫她媳妇,一口一个。如今在人家的地盘,程程是欲哭无泪。她也问过娘啊,为什么人家宋伯母这么喜欢叫她媳妇,娘说,“人家看你可爱的紧,特希望你嫁给扬扬。”
程程吓了一跳,“我才不嫁那个坏蛋。”接着列数了一大堆宋子扬的缺,当然大部分都是她强加在他身上的。
“程程,你还小,所以不用理会太多,人家叫你做媳妇,你就以为人家想将你当干女儿,偶尔装装傻也没事儿。不要太驳了人家的面子,毕竟以后的路长着,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不得知。”
“嗯。”程程乖巧答应了。
更重要的是,教导宋子扬的这位先生发现程程的算术能力特别强。某日先生正在讲某个国家的历史已经财政问题,其中讲到一组数据,程程想都没有想就给报出答案来了,小小年纪心算能力就让人咂舌。先生又试了她几次,连连头,称赞她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于是程程兴奋了,原来她继承了爹爹的精明脑子,她回家了,让爹爹教她算账吧。
得女如此,程独亦是开心,刚开始还怕她接受不了,就简易地教她一,见程程全盘接受,反映能力又如此之快,欣喜之余程独便开始亲自认真相授,将一些做账的技巧,方法,告知与她,逐渐将一些账簿交给她打理。
程程过了十天有余,算盘就拨得飞快,自信心就涨了些,程独见她喜欢,留了些账目给她小试牛刀,自己腾出些时间陪月白白去了。偶尔来检查一番,倒是没有多少错误。
因为程程与宋子扬被这些那些事情占用了不小时间,呆在一起玩的时间就少。很奇怪的是,接下去呆在一起也不再吵架打架了,即使程程偶尔惹起事端,上去揍宋子扬,他也不还手,然后程程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更不会出现前段时间的“压人事件”。
令程程感到奇怪的是,有的时候手上的相思结紧缩的十分频繁,频繁到她的心也跟着猛跳。手腕上的相思结明明是带在自己的手上,却显现不出来,她感到非常好奇,有一天晚上,手腕又猛紧缩着,莫名其妙的一种相思让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道,“林哥哥,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你,我想知道诶。”
程程虽然性格坚毅,却毕竟是个小孩子,韧劲儿一过,爱玩之心的本性又露出来了,不过这段时间,好像没有人带她出去玩诶。刑七叔叔家的嘟嘟生病了,闹肚子,两夫妻在家照顾着。寻五叔叔和毒六叔叔被爹爹不知道派到哪里去了,风四叔叔听说也消失了行踪,不知道在干吗。程程坐在秋千上唉声叹气,随意地摇晃着,跟着爹出来最无趣了,严肃地一板一眼的,不会跟她闹。
宋子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往她身边一坐,“干嘛呢,脸苦巴巴的?”
“想出去玩,没有人带。”
“我带你出去。”
“不要了,身后带着一大帮人出去没有意思。”程程摇了摇头。
宋子扬嘿嘿一笑,“前两天我让人做了船放在你家东边矮墙那儿。”
“真的??”程程兴奋了,她家能爬墙出去的地方都是湖面呢,如今有了船儿,想偷跑出去还不容易,“宋子扬,你突然有脑子了。”
那天两个小孩子果断地爬着墙乘船出去了,还很聪明地带上了钱,却不知道出去后麻烦多多……
狡猾的计谋
华阳城是个富裕的城镇,这其中与程家宋家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本来在宋家未曾搬进这座城镇的时候,大部分以上的酒楼旅馆布艺店首饰店都是属于程家的,即使不是以程独的名义也都是分布在手下人的手中,而如今宋家进驻,也不与程独竞争,做了其他的生意,因此整个华阳城显得更加繁荣昌盛。
宋子扬带着程程从小船中偷跑出来,满大街转悠。
毕竟是两个小孩子,第一次这么偷偷地溜达出来,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兴奋感。两人逛了平日里没有去过的偏僻小街,吃了些小零食,又挤到人多的地方去看了一会儿皮影戏,只觉得过得十分餍足。他们甚至还往乌烟瘴气的赌坊里溜了一圈,虽然到了最后还是被人赶了出来。他们还是很满足的,因为平日里大人不让他们来的地方他们都带着强烈的好奇心。
程程被赶出来之后十分不满,愤愤道,“其实我也有钱嘛,可以跟他们一起赌。”
宋子扬哼了一声,伸手抓了抓她头的“冲天炮”,“人家看你这么个小个子,才不把你看在眼里呢。”
“哼,没有关系,稍微长大了我就来堵一圈钱回去。下次你再陪我来。”程程的手拽得紧紧的,似是带着一种信心。
“我们该回去啦,否则我们会被揍的,我今天还逃课了……”宋子扬想到自己为了陪程程出去玩,下午的课程算是全逃了……
“哇啊啊啊……快回去,我们都玩忘记了……”程程看了看天色,冬天的太阳落山总是比较早,如今已经有些暗淡了下去。脸上带上一丝惊慌,忙拉着宋子扬往家里跑去,为了走捷径,便抄近路进去,才跑了一半,便看到一个角落里坐着几个乞丐。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知道念念叨叨说些什么。
程程同情心泛滥,便蹲下身子,将自己身上剩下的银子都掏出来,轻轻地放到他们前面的破碗里。娘说过,若要做好事,便要谦卑,用同等的身份去做。
程程突然发现,原来做好事也这么令人开心,正想与宋子扬谈谈什么想法,不过没有走几步,那几个乞丐就突然上前拦在程程与宋子扬的面前,干瘦的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伸出干枯又带裂缝的手,“哟,哪里来的孩子,长得可真俊。”
宋子扬微微皱眉,将程程拦到自己的身后,轻声道,“程程,你找机会就逃跑,这里拐角处是你家开的铺子,你支些人来就好。”
程程可没有宋子扬那么冷静,方才助人的喜悦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将宋子扬推到一边,眼中微微眯起,冷笑一声,“我给了你们银子,还想怎么样?”
“我们要更多的银子,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碰上了我们四煞,不知道将你们卖了能得多少银两。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听在程程的耳中,程程拳头紧握,宋子扬一下没有拉住她,程程就冲了上来跟他们打上了,做好架势,一脚踢在一个乞丐的膝盖,一个旋飞腿踹在他的大腿,然后双手捶在他的肚子上。
那个乞丐瞬间软了下来,冷哼一声,“***,有几把刷子。兄弟们,上,小心不要给我弄残了。”
宋子扬见到程程如此,不由担心,也上去帮她,奈何他们两个还是武功初学者,怎么敌得过四个成年人。程程刚开始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不一会儿便发现自己战斗技巧全无,凶悍斗狠的三名乞丐很快便将她抓住了,宋子扬则落在另外一名男子手中。宋子扬看着程程还在奋力挣扎,知道自己两个若是按这个情势下去,还真的会被卖掉。于是他朝她递了个眼神,接着朝着抓住自己的乞丐狠狠咬了一口,在那名乞丐哎呦一声放下他。趁着那乞丐还没有反应过来,宋子扬便快速地往拐角处跑,一边跑一边叫,“很快就来救你。”
乞丐本来想追,其中一个道,“还是女娃比较值钱,而且这条巷子短,未必抓得到那男孩,反而被人发现。”
他们怕程程叫唤,马上给敲晕了。这群乞丐在这一处乞讨为生,天天想着如何发财,对周围熟悉之余,也在周围造了几个隐秘的地洞,他们快速从地洞中逃走。
当宋子扬叫了人来时,没有看到程程的下落,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
而另一边,当四煞刚带着程程出了地洞,便见到一名十多岁的少年站在他们的面前,一身黑衣着在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质,那双似明似暗的双眸带着凛冽,笑容淡雅温和,看向正在昏迷中的程程,小脸儿粉圆,正被一双脏兮兮的手抱在怀中,“可以请你们将她放下吗?”
“哪来的臭小鬼,滚开。”三名乞丐走向前,挥了挥手。
“我再说一次,放下。”叶临唇边微笑的笑容逐渐收敛,微微扣动右手的无名指。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三名乞丐根本不将叶临放在眼里,还想上去动手,叶临已经将动用了移动术将他们抛上了高高的天空,让他们自由下落。剩下的一名乞丐眼见着自己的同伴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腿脚发软,“遇邪了遇邪了……”他叫着,“小……小哥,我将她给你,我……”
“太迟了。”叶临轻扬眉毛,深潭似的双眸如同琥珀般透彻,带上几分稚气,“我将你隐藏上几天,让你饱尝一下叫天不应,叫地不应的滋味。”叶临将他随意绑到一棵树上,并将他隐形。
程程一有意识,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张牙舞爪,准备抗战,两只小手还没有展开就已经被人抓在手中,程程下意识地用腿去踢,也很快被压制住,“程程,别闹,是我。”
程程瞪着双眼睛望着叶临,看了几下之后,就往他怀里扑,委屈道,“林哥哥……坏人抓我。”
叶临唇角温暖笑容绽放,“我已经替你惩罚过他们了,跟临哥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程便将起先发生的事情告知叶临,说完之后愤愤道,“原来帮助别人也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叶临轻笑,“助人没有错,只是要看助人的对象以及方法。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的,而且你看你一出手就给了五十两银子,人家见你是一手无缚**之力的小女娃,即使不卖了你,也会用你要挟你爹爹……”
程程的嘴就那么嘟了起来,似乎对于这个所谓的真相很难了解,“原来世界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嗯。”叶临只应了一声,不愿与她多说这些,她现在还太小,还是不要了解太多的黑暗,总有一天他会慢慢教她的。
“林哥哥,你怎么救出我的啊?”程程看着他。
“我听到你在想我啊,就来了,正好见到你被人绑了,就顺手救了你。”叶临咧嘴轻笑,伸手摸了摸程程的头发。
程程对叶临的好感更加增了一分,本来还以为他只是赠玉给自己的林哥哥,如今他成了自己心中林大侠了。
正想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道,“啊,你,你快送我回家嘛,我爹娘该着急了。”
“嗯,好。”
宋子扬支了人在附近一带根本找不到程程,只有将此事告知程独。程独马上派了人出去寻找,在那附近寻了地洞,寻着脚印到了一棵树旁就消失无影无踪,周围也不见什么人。越找便越发心慌起来,宋子扬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哭出声来。不过此刻也无人顾及他,只担心着程程的安慰。程独派人去所有的码头,妓院寻找,并开始挨家挨户打听。
半夜时分,有人上来禀报,告知程程已经被送回家。
程独忙带着人赶回家,见到程程是被送回来了,她旁边还有一名十来岁的少年,看清楚面貌之后,程独脸色微微一沉,是叶临,这家伙长高了不少,还是找上门来了。不过既然是叶临救了他女儿回来,他也不好说出什么赶人的话,只是安慰了身边的宋子扬几句,让人带他回去。
宋子扬却不走,上前一把抱住程程哭哭啼啼道,“程程,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了你了。”
程程本来想挖苦他几句的,却还是忍了,将他推开,“幸好你跑了,否则两人一起被抓。那样显得你多傻。”
叶临看了看与程程同般大小的宋子扬,眼眸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我不是逃跑,我是找救兵。”宋子扬急忙纠正。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否则宋伯伯又该罚你了。”
宋子扬一走,程程面对着程独冷冽的目光,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爹爹,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她用小脸儿蹭着程独的大腿,头上的小辫子一翘一翘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告诉娘嘛,好不好嘛?”
叶临见此,不由笑了,程程这个样子撒娇还真是可爱。若不是有程独在场,他还真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
程独被小女儿这么一撒娇,也说不出什么要惩罚她的话,打发她睡觉去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叶临与程独两人。
“岳父大人,好久不见。”叶临率先打招呼,谦逊有礼。
叶临救了程程之后没有马上送回府中,让那四个乞丐失踪,也算是他的一个小计谋。他想提高在程程心中的地位,也想要一个能与程独谈话的机会。
程独唇角微垂,声音冰冷淡漠,“我可配不起这个称呼。”
“因为五年前?”叶临微微敛下眸子,他叶家的男子活不过二十五岁,自出生起,每七年起便发作一次,程独那段时间可能正需要他,可是他那个时候痛不欲生,便归隐到某处。然而这种事情他说不得,说了之后,程独又怎么会将女儿交给她。或许是他自私,不能用这样的身体去拖累人家的女儿,可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他又怎么肯去放手?
“我从来未答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况且她现在还小,我不希望你打她的注意。以后也不允许。你是龟灵国的国师,如今应该还掌握了大部分权利。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卷入那个遥远的国家中,我只希望她陪在我的身边,安静地度过这一生。还有你们之间的年龄也是一个大问题,七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有我很介意你的失眠症,不睡觉的人,命又能有多长?”
程独不是喜欢讲对方的缺说尽的人,可是对方的存在威胁到他女儿,该说的他都会说。
程独说的几都刺中了叶临的要,他脸色微微苍白,随即缓缓道,“如果这些是你担心的,我只能说,名利什么我可以全部放弃。至于年龄,您没有资格批判我,你与月白白之间差了几岁,你以前可以说不甚清楚,不过既然你是龟灵国皇族的人,我也将你的底细摸了个清楚,你与她也有七岁的差距。至于最后一,我自己很清楚,我的命很长。”若是前两他还能理直气壮,最后一句倒说得有些心虚。
程独倒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跟他说下去,“好了,谢谢你送小女回来,不送了。”
叶临嘻嘻哈哈,毕竟是十三岁的孩子,装嫩还是很容易的,带着稚气的样子上前摇晃了几下程独的袖子,“程叔叔,天色这么晚了,你就不收留小侄一晚?想当年,我可是留你们夫妻小住了好久啊……”
程独恶寒,唤了名人来,“给他准备间厢房。”
叶临摸了摸下巴,暗想,明天去跟月白白套近乎,然后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他的声音清亮,“谢谢程叔叔。”
程独拂袖回房,月白白已经躺在床上睡去,他没有跟她说程程今晚失踪的事情,免得她担心。只道自己带着程程出去玩了,他翻身上床,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明天要早赶走那个家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