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蓝雨做了几道数学题,回来时快晚十。更多小说 Ltxsfb.com紫烟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削苹果。桌上的托盘里十多个苹果被削得滚圆白净,地面上积了一堆苹果皮。
“我回来了。”我显得很高兴。
“回来了。”她头也不抬。
“你疯了,一下子削这么多苹果干什么?”我说着放下头盔。
“好玩,你不觉得削苹果很有意思。一圈一圈,就像人在脱衣服。”她仍没有看我,很快又削了一个苹果。
“来吃一个,光肚一个。”紫烟说着脸上浮出笑容,递苹果给我。
我脸有些热,走过去坐下。“怎么了,遇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那里,只不过有些伤感而已。”她说着又削另一个苹果。
“伤感?为什么?”我不解。
她没有说话,灵巧地又削了一个苹果。我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微微的酸意,倒也甘甜。
我见紫烟一时半会不想理我,就去冲凉。当我出来时,托盘里的苹果像座小山包一样,一个个在灯光下晶亮着。
“到底怎么了,在学校与同学发生矛盾?”我依了她坐下。
“我那像你那么小心眼。”紫烟说着笑了。
我感到她的话不中听,我怎么小心眼了?今天她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但我还是平和地看着她。
“哪到底怎么了?”
“你知不,我刚才倚在窗口,看到对面那个女人,人是极标致的人儿。我俩面对面地站着,我看见她的眼睛比海深。她不快活,我这样想。我们无声无息地打量对方,谁也没有走开的意思。就那样站了一个多钟头。”紫烟削完最后一个苹果。
女人哀怨的倩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她像一个谜一样困扰着我。是什么让她如此的苦楚?这正如陈家默对我的诱惑一样,掺和着莫名的爱怜。
“后来,她走回房间,我看见她拿刀削苹果。我也放下窗帘,也来削苹果。我想看一看,是不是削苹果能够让人放松心情,结果我就削了这么多的苹果。”紫烟不紧不慢地说。
“你犯傻啊。平时看你雷厉风行,倒没料到你的感情也这样细腻。”我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在身边,人多少都会敏感和悲观起来。”
“那也说不定,你为了安慰他,反而让自己对世对物更乐观起来。”我说。
“那也未必,就说你为什么不懂得宽慰自己呢?”紫烟盯着我问。
“你……你是说我多愁善感,还是说你自己?我们好像都不是啊。”我感到紫烟今天反常。
“你不觉得你近来沉默寡言许多?”紫烟反问。
“鬼知道你今天招了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不觉笑了。我是否真的沉默寡言?这样一想,确实如此,近来好像我又走进谜局,多了沉思。
“你可以骗别人,但骗不了你自己,我能感觉到你不快乐。”紫烟一本正经地说。
“别胡思乱想,我感觉现在一切都好,人该满足了。”我故装着轻松,不明白紫烟今天怎会这样说。
“是吗,那你梦中为何有别的想法?”紫烟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梦中说了什么。
“别的想法?什么想法?”我想知道自己在睡梦中说了什么。
“鬼知道你说了什么,嘟嘟囔囔地说不清。但是经常说梦话的人多少不是那样简单。”她啃了一大口苹果。
“这几天你看了什么欧美校旱,这样唯心?”我终于放心了。
紫烟不再说什么,专心啃起苹果来。
睡觉时,当我们互相偎依,紫烟问我。
“对了,文墨染是谁?”
我猛然一惊,难道我梦中提到了她的名字?
“一个师妹,又是老乡,今年夏天毕业。”我实话实说。
“是吗。”紫烟翻了个身,不知黑暗中,紫烟的脸色怎样。
“她打来电话?”我试探地问。
“是的,我说你不在。她让你给她回电话。”听声音,紫烟并没有生气。
“回电话?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也不知她电话号码是多少。她留了电话没有?”我平平淡淡地说,不留多余的感情。心里却在骂文墨染,明明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却偏偏打固定电话。
“那倒没有,她说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问问广州的就业情况。”紫烟有些困,含糊地说。
“你们没聊?她很健谈的。”我想知道她俩究竟说了什么。难怪紫烟今天这样,又说我自寻烦恼,又说我多愁善感,也不知文墨染到底怎样夸张地介绍我呢。
“又不认识,该说什么呢?”
“那也倒是。”我搂了紫烟,希望她能转过身来,可是紫烟一动不动。
我在黑暗中圆睁着眼睛,眼前是文墨染清纯天真的样子。自从上次我们通过电话,就不再联系。她冷冰冰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人就好像回到冬天,浑身冷飕飕的。
“我们快放暑假了。”紫烟忽地说。
“是吗?”我应了一句,原以为她睡着了。
“你没睡着?”紫烟又含糊地问一句。
“那会那么快睡着。”
“这个假期我回不回去?”她仿佛已经到了梦中,声音变得细微。
“这怎么说呢,还要看你自己。”我不知道她是否有事需回去办。
紫烟不语了,而我在回想文墨染。她真的准备到南方来?这实在让人感到意外,她一直说家人不许她跑得太远,而且早在机关为她找好工作,就等着她毕业。
第二天上午,我在单位给家里打了电话,与姥姥聊了一会。再次叮嘱姥姥,别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别人。姥姥说没什么人找我,只是文小姐打过电话问候一下,并没有提到你。随后她就批评我了,说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多与同学朋友联系一下也好。我只好唯唯诺诺,总不能对姥姥说我的电话单单不能告诉文墨染吧。
挂了电话,我不知道该不该给文墨染打电话,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临到中午,我才下了决心,不给她打电话了。有许多事情注定不会更改,况且现在我也不希望更改。当人步入自己的恒生注定,都将无可奈何地沉沦下去。
心情很不好,整个下午忙活着,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人不知不觉地陷入沉默,很想抽支烟。后来躲在厕所里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只烟,才感到精神多了。
下班后,我回到住处。紫烟没去上课,一个人坐在黯然的房间里吃昨晚她削的苹果,我进屋她竟然看也不看。
“我回来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看见了,可以先吃一个苹果。”她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