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接着背了后两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唐代的刘禹锡看到了东晋时王导、谢安这些门阀大族住的乌衣巷,现在长满了野草,感慨世运无常、人世沧桑。同是乌衣巷,刘禹锡对王谢抚今追昔,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又想到了刘禹锡,后人会不会想到有个张无忌带着爱妻郭宁莲、周芷若在此感慨万千呢?”
周芷若微笑的道:“刘禹锡的诗不通,东晋的燕子会活到唐代吗?”
张无忌笑了,心想周芷若如此理解诗词,境界真的差了很多,看来周芷若学识上欠缺太多,难当大任啊。于是说道:“这就是诗的妙处,其实这是一种意境,至少,这燕子是从前燕子的后代吧。它阐述的是人世间的变化,把燕子比作是人了,以前是王侯将相的,朝代变更之后,他们的后代也你能在寻常老百姓了。好比福寿的家眷,昨天还是一品夫人,现在还不是成了阶下囚,我就是把她们放了,她们还能做回一品夫人吗?”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
周芷若毕竟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只是用心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郭宁莲则是感叹的道:“这就是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
忽见有一乘官轿过朱雀桥来,一直抬进了乌衣巷中。轿子颤悠悠轻飘飘,没有分量,一望可知是空轿。不知为什么,张无忌竟快跑了几步,跟着轿子下了桥,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又回来。
郭宁莲说:“你跟着轿子跑什么?你没见轿夫抬起来一颠一颠轻飘飘的吗?里面没人。”
张无忌是想看看,这是谁的轿子。
郭宁莲笑了:“你真神了!你手下那些大官全是这样的轿子,你怎么分得清?”
张无忌说,凡有品级的轿子,他都认得,方才这一乘是李善长的。
郭宁莲很是惊讶,不知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张无忌不无得意地告诉她,定做这批官轿时,按他的意思,在每个轿的底座上都漆了个不显眼的记号,只有张无忌分得清。
郭宁莲纵声笑道:“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张无忌说功夫不负苦心人,他能认出轿子主人,又能知道李善长的轿子去干什么,去接谁。
郭宁莲说:“你真神了,我不信。”
于是三人下了桥,追踪轿子向巷子里走去。
乌衣巷黑漆门楼前,李善长的轿子停住。
这是一个大宅子,门前有一对石狮,有上马石,还有考中举人立的旗杆。
张无忌玩笑地说,“说不定当年谢安就住在这宅院里。想当年淝水之战,八万战胜八十万,那个气吞山河,气定神闲,不能不让人佩服!”
走过去看,小铜牌上刻刘宅二字,看来与谢安毫不相干。
张无忌感叹道:“时过境迁了!”
几只燕子在门楼上呢喃,郭宁莲说:“也许,这燕子就认得谢安宅子呢。”
只见李善长的大轿抬进大门里去了。
张无忌问路过这里的一个模样像读书人的老者:“请问先生,这小院现在是何人之居呀?”
老者上下打量张无忌、周芷若、郭宁莲,捋着胡须告诉张无忌道:“你一定是外地人了。全金陵城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君子不闻‘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句吗?这原来就是谢家大宅,后来时代变迁,到了宋朝时,这里成了一代名妓李师师的故居,如今住在这里的也是秦淮河的国色天香人物,唤刘思思的就是,她可以说是色艺双绝。堪比当年的李师师啊!”
说毕老者看了张无忌一眼,说:“足下莫非动了买春之念吗?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一掷千金却还要看人家高兴不高兴呢。”
说罢频频摇头蹒跚着脚步去了,他显然瞧不起张无忌。
郭宁莲笑着说:“怎么样?叫这个刘思思来试试?那老头小瞧人,以我们家相公的魅力,天下哪个女子敢不来呀!”
张无忌叹息着,说:“老头固然是以貌取人,所言也未尝不是道理。”
这时已见李善长的大轿出来了,这次是沉甸甸的了。
郭宁莲很纳闷,道,“这李善长居然还真把刘思思请动了。”
张无忌说:“李善长是谁呀!在应天城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什么事办不到。”
见张无忌脸色不好,郭宁莲小心地问:“你不会是想拿李善长开杀戒吧?”
张无忌显得很费心思,他说,如果换成别人,他会眉头都不皱一下,杀无赦。李善长是他的谋士,须臾不能离开的,又屡立功劳,杀了他,等于自残臂膀。
郭宁莲说道:“要不,那就放他一马,两眼一闭,装看不见算了。”
张无忌拒绝了她的建议。岂可两眼都闭上?至少让他知道,我张无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周芷若道:“要不就跟当天处罚韦蝠王一样,一百军棍好了!”
郭宁莲道:“韦蝠王可是武功盖世的,一百军棍打下去就跟挠痒一样,可是这李善长是一个书生,还是老书生,你这一百军棍下去,非要他老命不可!那跟一刀砍了他没什么区别!”
“那……那怎么办?”
周芷若说着,两女都望着张无忌,心想或许只有张无忌心里知道如何处罚了。
“相公,你有主意了吗?”
郭宁莲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无忌摇摇头,道:“没有。”
“那怎么办?”
郭宁莲道。
“等着看吧,或许过了今天我就有主意了,走,回家去!”
张无忌说着,带着极其沉重的心情离开了乌衣巷。
郭宁莲和周芷若都深知他的心情沉重,要知道张无忌生平最喜欢美女,来到金陵,来到十里秦淮都没有寻花问柳,可见这一次张无忌真的一心想着严肃军纪,给大家树立榜样,没想到偏偏是自己最信任的谋士触犯了自己的命令,你让张无忌如何能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