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为定,公子到时可别忘了今日之言。快写吧,我这就回后院去帮公子谋划打。”碧荷面露娇羞,随后银牙一咬,催促道。
孝哥儿以为只不过与一个丫鬟开玩笑罢了,从来也没想过要和蔡太师的孙女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人都没见过,且双方的身份差别太大了,希望渺茫,想都不敢想,但见碧荷这般可爱,不由得想到西厢记中的红娘,于是一时兴起,逗着她乐。
孝哥儿于是要来纸笔,在记忆中搜索了许久,搜到了一首元好问的《雁邱词》,于是用自己那手米芾体的行书一挥而就,洒脱自然。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碧荷自小呆在蔡老安人身边,也学得些字,填些词,当听得孝哥儿吟毕,眼里已是蕴满泪花,道:“公子,这词听了让人感到好心酸啊,他们爱得真苦真感人,能说说其中的典故吗?”
“在来汴京的途中,我遇到一个捕雁者,这个捕雁者告诉我今天遇到的一件奇事:他今天设网捕雁,捕得一只,但一只脱网而逃。岂料脱网之雁并不飞走,而是在他上空盘旋一阵,然后投地而死。我看看捕雁者手中的两只雁,一时心绪难平。便花钱买下这两只雁,接着把它们葬在汾河岸边,垒上石头做为记号,号曰“雁邱”,于是作这首《雁邱词》。”说毕,孝哥儿装着一副伤感的模样,心里却想:孝哥儿呀孝哥儿,恬不知耻啊,但也是泡妞逼的。
碧荷默默地接过那情书,泪流满面地道:“公子,你好痴情啊,世间真的有这么痴情的男子吗?我敢打赌,这首词能一定打动孙小姐的,我一定把你的词和你的故事转给小姐的。”
看着碧荷远去的美好身影,孝哥儿觉得不知是笑还是哭好,走到铜镜旁,对照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气质确实有些变化,似乎变得潇洒一些,但嘴角那丝笑意又显得有些狡狯和痞赖,总的来说自信了不少,整体感觉不错,自恋了许久,才叫上牛二和唐牛儿,还有太师府的一个小管事,出门逛逛汴京城的夜市。
却说孝哥儿等人行至汴河桥时,见到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于是好奇走了上前,只见一个汉子头戴一范阳毡笠,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手中的宝刀插着草标儿,这厮难道是落魄卖刀的“青面兽”杨志?
这杨志本是令公杨业之后,出身将门,因面皮上长着一搭老大的青记,江湖上称其“青面兽”,原是高俅手下殿帅府制使,被朱勔抽调来押人夫搬运花石,不想半路他将花石纲搞丢了,高俅一怒将他赶出殿帅府。因盘缠用尽,事急无措,将祖传宝刀拿刀街上卖,打算换些钱做盘缠,投奔他处安身。
牛二知道孝哥儿喜欢刀,见这汉子手上那把刀不错,又看得出这汉子落魄,以为随意打发钱就能买下这把刀,也好送给孝哥儿,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到跟前,吆喝道:“都闪开,大爷要买刀。”
“快走,是没毛大虫牛二又回京师了!”不知是谁认出牛二曾是京师的恶泼皮,叫嚷了起来,围观的人们怕惹麻烦,纷纷乱窜散去。
那牛二是泼皮本性,见自己离开京城这么久了,依然还有人怕他,自是兴奋得很,更想在孝哥儿等人面前炫耀一下,于是喝道:“汉子,你这把刀要卖多个铜板?”
“祖传宝刀,三千贯!”杨志淡淡地道。
“什么鸟刀?值三千贯?干脆去抢当铺算了!”牛二嬉笑道。
“我的刀不是一般的白铁刀,快得很。你嫌贵,自有识货的人来买。”杨志道。
“你这把刀咱牛二买定了,咱牛二要看中的东西,谁还敢买?”牛二说着,朝左右扫视着,众街坊确是怕他,竟没人靠近,不禁挑衅地看着杨志。
“你要买,就给钱来,三千贯,一个子儿也不少。”杨志道。
“我有个鸟钱,我牛二买东西从来不花钱!刀给我!”牛二耍泼道。
“好你个泼皮,竟敢抢洒家的宝刀,找打!”说着,杨志正想拔刀剁了这个夺刀的无赖。
“都住手!好汉且慢!”这时,一人跃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