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孝哥儿自己一人去,尚有来保和一众家仆小厮一同去,担忧什么?男儿当走南闯北,四处长见识,就这样定了。”西门庆有些不耐烦地说。他早已看到玳安在门首晃着,似是有事儿,莫非那事有门儿了,不禁心头大喜。
原来西门庆这厮今儿到夏提刑家里喝菊花酒,中途如厕,不想多喝了几杯,在廊道与一妇人撞了个满怀,定眼一看,顿时丢了魂似的,原来怀里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外表端庄,但内里媚荡,蛮腰款款,娇慵若柳,正是夏提刑的原配夫人黄氏。于是对黄氏起了意。回来的路上遇到卖翠花的媒婆薛姐儿,恰好薛姐儿正是要去给黄氏房中送翠花,还探听得知黄氏因为不便出门,常拜托薛姐儿带些体己物件之类的,于是对薛姐儿说自己喜欢黄氏的,却苦不得门而入,并塞了二十两银子给薛姐儿求其帮忙,薛姐儿哪有不知道西门庆的专门喜好偷他子的心思,即说:“夜晚些,等老身慢慢厚着脸皮对她说吧,她虽浮浪性子,却不曾见过她输身哩。大官人先回家等老身的消息吧。”西门庆即让玳安在夏提刑家门首附近等薛姐儿的消息。
如今见玳安回来传消息,哪里还有心思在家待下去,于是交代孝哥儿明儿去接刘老西的女儿过府,即说有些生意的事儿要谈,匆匆带着玳安、棋童出了门。
孝哥儿安慰了一阵娘亲,扑到娘亲怀里耍娇厮磨了一会,娘亲才勉强应承了孝哥儿去东京,又唠唠叨叨地嘱咐了许多事儿。随后,孝哥儿送娘亲回房,见娘亲不停地晃摇着手臂,眉头微蹙,有些痛苦,一问才知道因为长期做针黹,娘亲的肩膀常常一到睡觉前就酸痛无比。孝哥儿心想:娘亲必定是因为腰肌劳损和肩周炎,这种病挺折磨人的,按摩推拿可以减轻痛苦。于是,孝哥儿对娘亲说:“孩儿前日去城南土地庙见了吴神仙,从他那里学了治病的手法,让孩儿替娘亲按摩推拿,定能缓解娘亲的痛苦。”
“呵呵,我儿果然生性了,懂得疼惜娘亲了,只是娘亲担心累着我儿,还是算了吧,娘亲躺一会就没事了。”月娘笑道。
“娘亲,就让孩儿试试吧,看到娘亲这么难受,孩儿心里也不好受。”孝哥儿道。
“扑哧”的一声,月娘见到爱儿一本正经的模样,月娘展颜一笑,娇嗔道:“好吧,小家伙就是喜欢磨人,娘亲就试试你那个什么手法吧。”
“好哩,娘亲就等着享受吧。”孝哥儿笑道。
孝哥儿先让小玉打来一盆热水,然后让小玉找来药酒和姜片过来倒入热水中,然后让娘亲坐在床沿上,自己找来一张小凳子坐下,将娘亲的脚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娘亲是小脚女人,自小就缠脚,所穿的鞋子叫做“错到底”,鞋底尖锐,由二色合成。孝哥儿默默地替娘亲脱下“错到底”,解脱掉那条长长的缠脚布带,露出一双雪白且畸形的三寸金莲来,娘亲的脚儿已经缠得不像脚了,两只脚趾都缠没了,脚儿裹得纤直但不弓弯,这在宋时称为“快上马”。娘亲的双脚缠坏了,这样一双脚儿出门如果没有轿子坐简直是寸步难行,真是难于想象在日后金兵南下时她怎样领着孝哥儿和家人逃亡的。
“娘亲,这脚儿以后不再缠了好不?让它自然地生长,好么?孩儿喜欢娘亲的大脚板”孝哥儿疼惜万分地说,嗓音已是有些哽噎了。
“傻孩子,哭什么呀,娘亲缠了这么多年才缠成这般模样,女人要是不缠脚了,就会变成天足了,就不美了,男人就不喜欢了,你爹他呀,就是喜欢小脚女人,娘亲,还有几个姨娘,都是清一色的‘快上马’,就连丫鬟都是小脚,你爹还喜欢用你五娘的那双“错到底”盛酒喝呢。我儿以后长大了,也会喜欢小脚女人的。”月娘疼爱地抚摸着爱儿的头说。
孝哥儿知道一时无法改变娘亲的想法,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审美观,于是默默地将娘亲的小脚浸泡到热水中,轻柔地给娘亲按捏中,娘亲雪雪呼痛之后,又觉得舒服无比,眼泪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