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问:“干娘,可曾见咱们少爷孝哥儿?”
“孝哥儿?我的天啊,老娘看来真是老了,怎么没想到大官人这头呢?”王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位小官人是大官人的儿子,难怪长相、嗜好如此相像。于是告诉玳安:“小官人已去了县西巷内阎婆家。”
玳安来得还真是时候,迟来半刻,孝哥儿可是要给阎妈妈这头老母牛吃了。
孝哥儿让焦大、牛二随平安儿步行回府,匆忙和玳安共骑一匹马往家里赶,路上一问才知道是大官人让他回去拜那蔡状元为师。到了府里,丫头小玉和玉箫早准备好热水和手巾,替孝哥儿粗粗梳洗一下,酒意倒也去了一半,但脸还是有些红。换过衣服后,孝哥儿即随玳安赶到花园卷棚。
到了卷棚,只见西门老爹正笑呵呵地低三下四地陪着两位四旬书生在喝酒,那两个书生应该是蔡状元和安进士了。
“见过父亲,见过两位大人!”孝哥儿快步走了过去,给三人见了礼。
“小畜生,整日跑了哪儿去浪荡胡闹、飞鹰走狗的,还不过来拜见蔡公蔡状元蔡恩师,蔡公乃当今鸿儒泰斗,学富五车,满腹诗书,人家蔡公愿收你为学生,也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西门老爹叱责道。
孝哥儿从从容容地来到蔡状元跟前,真诚地道:“学生拜见恩师!”随后由安进士作为见证人,举行了一个简洁的拜师礼。孝哥儿给蔡状元行了三叩首之礼,并亲手为蔡状元端上了一杯热茶,然后有小厮送来早已封好的一个拜师红包和拜师帖子,由孝哥儿跪献。
礼毕,蔡状元颔首了头,上下打量着这个半路收得的学生,虽然收徒的动机只是为了西门庆这个草包的金子,但这个学生倒也乖巧识趣,生得又是清俊挺拔,再说自己这个恩师也只挂个名儿而已,自己没吃什么亏。但见他捏了捏那封拜师银,至少有一百两白金,于是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百善孝为先,好名字!诚实明理,孺子可教也!恭喜贤公,后继有人矣!”
“恭喜一泉兄,收得了一个好学生,他日必定是名师出高徒啊!”安进士作为了拜师见证人,自然也备有一份礼,他倒是收得心安理得。
“犬子顽劣,请蔡公严加管教,清河西门一族感恩戴德啊。”西门老爹站起朝蔡状元深深鞠了一躬,借儿子拜师之机搭上了蔡状元这根线,西门庆虽然目的还是为以后发财跑关系铺路,但也看得出他是真替儿子找到一个当官的先生而高兴。
西门庆想起了翟管家信中提醒他的那句话“留之一饭,彼亦不敢有忘也”,这话再明白不过了,咱西门庆从不做亏本生意,这蔡状元有着蔡大师罩着,前程似锦啊。
“孝哥儿呀,为师刚踏入仕途,又正为力争外放为巡盐御史而奔波,如今又是省亲途中,也没有时间来教你,为师先找几本书让自己读,不明白的地方留待为师省亲回来时再一一为你解惑,你再到汴京找为师吧,到时为师再好好指你读书。”蔡状元道,并让书童从随身携带的书笼里挑拣几部书交给了孝哥儿。
“恩师放心,学生一定认真熟读恩师交给的书,到时再进京向恩师请教。学生祝恩师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孝哥儿乖巧地答道。
“好,好一个官运亨通,青云直上,你的心意为师心领了,去吧,为师与你父还要谈些事儿。”蔡状元道。
“诺。”孝哥儿捧着几本书离开了花园。
待孝哥儿离开花园后,西门庆道:“二公,今日喜事连连,不如几个歌姬、戏子来此伺候,以供宴赏。”
“中,中,贤公果然风雅!”蔡状元、安进士兴奋地叫好。
西门庆拍了拍掌,不一会儿上来了四个戏子,两个歌妓,先后唱了《朝元歌》、《玉环记》、《画眉序》、《锦堂月》等几首风雅缠绵之曲词。唱毕,安进士“绝妙而无以加矣!”安进士叫上一个俊俏的戏子,赏他酒吃。蔡状元亦赏酒给那两个歌妓吃。
良久,酒阑上来,西门庆陪两人复游花园,并令小厮拿两个桌盒,三十样都是细巧果菜、鲜物下酒。中途,蔡状元拉了西门庆到一旁说:“学生此去回乡省亲,路费缺少。”西门庆道:“蔡公放心,云峰早已交代在下准备好了。”是夜,蔡状元、安进士不回船上了,把手下从者只留一二人,其余都吩咐回船上,明日再来接。西门庆在藏春坞、翡翠轩两处俱设床帐,铺陈绩锦被褥,让两人留在此两处歇息。蔡状元则留下了两个妩媚的歌妓。安进士喜尚断背山,留了一个俊俏的戏子。
是夜二更时分,西门府飞出了三骑,正是孝哥儿,还有焦大、牛二两个跟班,三人直奔城南土地庙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