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问那个没写劝进表的人是谁,长孙无忌回答道:“房玄龄!”李世民没好气地说:“他?他都昏迷好几天了。”长孙无忌说道:“要是他醒着的话,或许这长安城里连一个忠臣也没有了,您说是不?”
李世民脸色微变,长孙无忌一边偷眼看着李世民的表情,一边接着往下说道:“臣刚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也十分愤怒。后来一想,要是臣没有跟随圣驾北巡,而是留在京城里,只怕也会写一份这样的表章呀!”李世民一愣,瞪大了眼睛,他略一思忖,抬起腿朝外走去。
王德挑着灯,李世民穿过宫中甬道快步走到了太极殿前,长孙无忌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殿门前的台阶下跪满了官员,见李世民过来,个个面带惶恐之色,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李世民轻轻描淡写地说:“这么冷的天,你们都不回家,跪在这里做甚?”众臣齐声道:“陛下,臣等有罪呀,求陛下严惩!”李世民问道:“你们何罪之有?”跪在头一排的岑文本一脸惶恐地回答道:“臣等一时糊涂,听信谣言,劝进太子,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属罪大恶极呀。”
李世民看了百官一眼道:“你们说,岑文本说的这话对吗?”百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见没有人吭气,李世民说道:“岑文本说错了,你们也想错了!你们都没有罪,因为——”李世民从太监王德手里拿过一纸诏书晃了晃道:“你们都是在奉旨办事!”
岑文本满面疑惑地说:“陛下,您孤身就险,与长安音讯隔绝,臣等已经两个月没有接到您的旨意了,怎么会是奉旨办事呢?”李世民瞥了岑文本一眼,然后高举起那纸诏书大声说道:“这道圣旨,是朕在贞观九年立下的!册封皇长子李承乾为皇储,你们听到朕遇难的消息,劝太子继位,这不是在执行朕的旨意吗?朕不仅不治你们的罪,还要说一声,你们都是朕的忠臣!”李世民话音一落,殿前的百官已感动得哭成一片。
李世民向王德使了个眼色,一个太监抱过一个火盆,几个太监将厚厚的一摞劝进表全都扔了进去,李世民从一个侍卫手里接过火把,伸了过去,一团火焰升起。在熊熊的火光中,百官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们看着李世民,对这个本来就从心底里十分拥戴的天子充满无限崇敬之情。
入夜,李世勣背着手走过武卫军大营,中军洪恩跟在后面。李世民把李承乾等人放在左卫军军营里囚禁,让李世勣可吃够了苦头,他丝毫不敢大意,一天要去巡视十几次,生怕有什么闪失。洪恩感慨道:“唉,大帅,这差使真是比打仗还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