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听得入了神,眼前浮现出自己这位四弟胖胖的面孔来,联想起这家伙平日的作为,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接受了权万纪的大部分主张,但做出了一修正:自己不挑这个头,奉李泰为盟主,请他来挑头。李恪是个有心计的人,他尽管没有遵循岑文本留给他的“远离是非,静观其变”八个字,但毕竟还保持了一分清醒,给自己留下了一截退路,以免一下子赔个精光。
魏王府书房里两支红烛已快燃到尽头,案上摆着一篇快写完的文章,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人嘶马叫的声音。睡在一旁椅子上的房遗爱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发现身上披着一件锦袍,他是房玄龄的次子,一向和李泰交情不错,也算得上是魏王府的常客。
房遗爱踱出书房,推开门来到院中,一个王府侍女正从一旁走过,房遗爱拦住她问道:“这是谁的锦袍?”侍女回答说:“昨夜公子与殿下把酒谈诗文,说着说着睡着了,殿下就解下自己的锦袍给公子披上了。”房遗爱看着锦袍,心里有些感激,问侍女魏王现在何处,侍女伸手往前一指,房遗爱抬头一看,身躯肥胖的李泰正趴在王府的墙头向外张望,管家巫承刚在下面扶着梯子。
墙外是一阵紧似一阵的人马喧腾之声,李泰的脸色越看越凝重。看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对巫承刚说道:“扶住了,本王要下来。”巫承刚紧紧扶着梯子,李泰笨拙地退下来,不小心一脚踏空,跌落在地上。巫承刚吓得面如土色,李泰眼一瞪,挥拳就要打人,房遗爱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殿下没有摔着吧?”李泰挥出的拳立即停在半空,堆出一副笑脸,一团和气地说:“不碍事,不碍事!唉,满城都是兵马,我真担心不会是马邑那边出什么事了吧?”
房遗爱没有接这个话茬,市井中到处都在流传皇帝被围马邑的消息,他当然不会一没有耳闻,但是他确实没有从父亲房玄龄那里听到过关于马邑的只言片语。房玄龄就是这么一个人,公是公私是私,马邑城破的消息,他一直守口如瓶,连对儿子都没露过半风声。
正在这时,一个家人进来禀报:“殿下,蜀王求见。”李泰面露诧异之色,因为平日里两人来往并不多,外头这么兵荒马乱的,他却不速而至,由不得李泰不心生疑问。房遗爱见主人有客来了,忙知趣地一拱手道:“殿下有客人来,遗爱就不再打扰了。”李泰一脸堆笑地嘱他明日再过来叙谈,让巫承刚把房遗爱送到大门外,自己到书房里去见李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