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心里舒坦,李恪的心里却又添上了一回堵。
安黑虎向李恪禀报此事时,这位心高气傲的王爷正和中书侍郎岑文本一起下棋,听着听着,他把棋子一扔,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在书房中走来走去:“父皇也太偏心了!程怀亮哪一比不上常胜?一个驸马爷还拼不过他东宫的一个家奴,以后我姐姐的脸往哪儿搁,我的脸往哪儿搁?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这就找程知节去,愣的怕不要命的,他嗓门大,父皇有时候也憷他!”
岑文本赶忙拦住李恪:“不可。”李恪问:“怎么,你觉得程知节不管用?”岑文本说:“不!眼下朝廷正准备北伐,程咬金是统兵大将,在瓦岗寨的旧属遍布军中,要是他出来闹腾,皇上当然不会不顾及他的面子。”
李恪有些诧异地说道:“那先生为何还要阻拦我?”岑文本说道:“殿下以为这次常胜能压住程怀亮全凭的是他自个儿立下的那些功劳吗?不,从根儿上说,他靠的还是主子在皇上那儿得到的恩宠呀!我听说自从孙达现身后,太子为了皇宫的守备抽空了自己的侍卫,并且亲自替皇上值更了五宿,最后病倒。这些事儿让皇上从太子身上看到了一个‘孝’字,正因为这样,皇上才会舍自己女婿去重用太子的家奴。你若非要和皇上拧着来,那岂不是不孝?在父亲那里,不孝的儿子和孝子争,谁占便宜谁吃亏,那还不清清楚楚吗?”李恪看着岑文本,慢慢地回到了棋枰前。
李恪平日结交了不少才俊,但心里头最佩服的还是岑文本。这个人有学问,有不同于常人的识见。自武德九年相识后,他一直对岑文本执弟子之礼。岑文本早晚要到李世民身边侍驾,空闲的时间不多,但只要得空,李恪就会去岑文本府上,或者将其请来求教学问。岑文本呢,因为念着当年杨妃娘娘和封德彝的抬举之恩,投桃报李,对这位小王爷十分忠心。李恪性子刚毅,是个有主见的人,一般人的话,很少能听得进去,但是对这位岑先生,他却向来言听计从。今天也不例外,听了岑文本的一番话,他就把心头蹿起的那股无名火强压了下去。二人接着下棋,李恪的棋力本就与岑文本相去甚远,此时心情已乱,落子更是失了方寸章法,很快就输了一盘。
这时,岑文本的随从到门外说中书省接到了紧急公文,是当天要呈给皇帝的,岑文本马上起身向李恪告辞。李恪亲自把岑文本送到大门外,临上马车,岑文本又叮嘱李恪:“殿下得亲自交代程怀亮,绝不能闹事,这样你就算失去了一支左屯卫军,但是却能得到一片圣心!”李恪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