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一拱手:“陛下,执矢思力乃颉利使臣,囚了他不合礼仪吧。”李世民一笑:“颉利屯兵十几万于长安城外未立即攻城,是因为一时不明我军底细,执矢思力这么狂,就是要替他来探虚实的,若是咱们露出一丝软弱,颉利就会下定决心,一鼓作气杀进城来!你说说,朕该不该破一回礼仪,囚下这个使臣呀?”
在臣子们面前,李世民保持着十二分的镇定,可他心里其实极为忐忑。身为天子,他十分清楚,此时京城里根本没有多少可以用来与颉利对抗的军队。李靖大军还没有南下,离长安较近的柴绍、张亮等部虽然正星夜赶来勤王,但兵力不多,恐难济大事。在南下的那匹苍狼的血盆大口下,大唐帝国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除了李世民,兵部尚书杜如晦也很清楚此时朝廷的处境,当天夜里,他进宫秘密觐见,劝李世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个所谓最坏的打算就是立储之事。按理,长幼有序,应立长子中山郡王李承乾为储君,但众所周知,这位皇长子性情文弱,而此时内有东宫、齐府余党作乱,外有强寇入侵,天下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暗示李世民应当选立一位性情刚毅的皇子。
老臣们虽然说得委婉,但李世民明白,现在能称得上性情刚毅的只有第三子长沙郡王李恪。李恪是杨妃之子,这些老臣都曾在前隋担任过要职,他们拥立李恪,显然不光是因为他的性格强过李承乾,更因为心里还藏着一份不便明说的故国情结。可李承乾毕竟是皇后嫡生的长子,而李世民自己能取得玄武门之变的胜利,一半是靠了长孙家族的力量,高士廉是长孙皇后的舅舅,长孙无忌是皇后的哥哥,皇后的族叔长孙顺德是太原起兵时就跟着李渊的大将。如果不立李承乾,就确实对不住长孙一脉。
此刻,李承乾在河东长孙顺德的军中,而李恪在柴绍的军中,这都是玄武门之变前夜,李世民为了应付不测派人秘密送过去的。登基之前,他就派了两路人出京,一路去接李承乾,一路去接李恪。但究竟立谁,李世民仍然处在矛盾中,一时举棋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