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希腊人是个色鬼。更多小说 Ltxsfb.com
埃琳尼不喜欢色鬼。她对那种直来直去向她求爱的人并不在意,事实上她在这方面也有需要。她讨厌的是那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来到商店两小时,她就开始讨厌店老板米克斯了。过了两周,她恨不得把他掐死。
商店本身的确不错。埃琳尼很喜欢香料发出的气味,喜欢后面屋里货架上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箱子和罐头。工作很轻松,也很简单。
可是,这位老板太让人讨厌了。一有机会他就摸一下她的胳膊、肩头或臀部。每次他在柜台后或后面的库房里路过她面前时,他总是触碰一下她的前胸或下身。起初,她以为这不是有意的,因为他看上去不像那种下流货。他才二十来岁,相貌堂堂,面部总带笑容。他一定是把她的沉默误当成默许。他以为她会满足他的欲望。
她不需要这个,她的情感早就被搅乱了。她需要做出奉献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喜欢的,另一个是她不喜欢的。她喜欢的是范德姆少校,这人谈话时对她平等相待,可办事时又把她看作是一个妓女。范德姆让她去引诱沃尔夫,而这人她从未见过,所以她不喜欢。如今,米克斯老是挑逗她,她把他对她的行动看作是一种侮辱。
她想,他们都想利用她,这就是她生活的内容。
她很想知道沃尔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范德姆很轻松地让她和沃尔夫交朋友,说得很容易,可话说出后像在她身上了一把火,搞得她心神不安,心里发痒。事情成功与否取决于那个男人,有的男人很快就爱上她,而有的男人却不那么轻易就会爱上她的,而有的则不可能爱她。她的心有一半不希望沃尔夫爱上她,而另一半却不同了。他是德国间谍。德国的隆美尔在一天天向开罗逼近,如果纳粹攻下开罗,那……
这时,走进一位顾客。埃琳尼回头一看,认出他是个欧洲人。她想,他一定不懂阿拉伯语。
“下午好!”她问。
他向后面的库房那里望了望,大声说:“你在干什么,米克斯?你怎么成了只绵羊?”
米克斯把头伸出门。“你好,先生。这是我表妹埃琳尼。”
“表妹?”那位顾客说着又看了一下埃琳尼。“像是神话。”
这人有三十多岁,身材魁梧,一头黑发,一双黑黑的眼睛。他长了一副鹰钩鼻子,像典型的阿拉伯或欧洲贵族的鼻子。他的嘴唇很厚,笑起来时露出两排小小的牙齿。从他身上可以看到许多富贵人的特:真丝衬衣、金亮手表、针织绵布裤、手工做的鞋,还有令人倾倒的男人气质。
埃琳尼说:“您想买什么?”
他看着她,好像是还没考虑好买些什么似的,然后说:“先来英国果酱。”
“好的。”果酱在后边库房里,她转身取去了。
“就是他,”米克斯轻声说。
“你说什么?”她用正常的声音问道。她仍在生他的气。
“他就是用伪币的那个人,叫沃尔夫。”
“嗨,天呀!”她一时连她到这里来干什么都忘了。米克斯的惊慌传染了她,她的脑袋此刻是个空白。
“我该对他说什么?我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你把……把果酱给他……我不知道……”
“对了,果酱、对……”
她从货架上搬下一坛子牛津库拍公司出产的果酱回到前店堂。她把坛子放到柜台上,与此同时强装笑脸看着沃尔夫。
“还要什么?”
“两磅黑咖啡,一等品的。”
在她称咖啡时,他的两只眼一直盯着她。她称完后就把咖啡放进研磨机里。突然,她对他有害怕。他不像以前与她一起生活过的那三个男人那样温顺,那样随和,那样单纯。沃尔夫似乎很沉着,很有自信心。她心里在猜测,这个人不容易受欺骗,不容易被勾住。
“还要什么?”
“一听火腿。”
她在商店的货架上找出他要的食品并把它们放在柜台上。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她,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她暗想,我一定要和他谈话,不能光说“还要什么?”,我的任务是和他交朋友。
“还要什么?”她又是这句话。
“半箱香槟酒。”
纸板箱里还有6瓶,很重,她从库房里把这几瓶香槟拖过来。
“我想,这些酒还是由我们给您送去比较好。”她说。她尽量把语调放到很随便的程度,可她由于刚才费劲拖箱子,累得有喘不过气来,这正好掩饰住她的紧张。
他似乎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内心。
“送去?”他说,“不,谢谢。”
她看了一眼那个沉重的箱子,说:“我希望您住得不会很远。”
“没多远,就在附近。”
“您一定很有劲。”
“能扛动它。”
“我们这个送货的人很可靠……”
“不用送。”他的口气很坚决。
她头,“随使吧。”她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些话会起什么作用,但心里还是很失望。
“还要什么?”
“就买这么多。”
她开始算帐。沃尔夫说:“米克斯真会办事,还找了个助手。”
埃琳尼说:“你可别那么说了,你还不知道他给我多少钱呢。”
“你不喜欢这个工作吗?”
她直接对着他说:“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让我干什么都行。”
“你想干什么?”他的问话非常快。
她耸耸肩膀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算帐。最后,她说:“一共13英镑10先令4便士。”
“你怎么知道我用英国货币付帐?”
他反应真灵敏,她真担心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她感到自己的脸热乎乎的,身上的汗渍也冒出来了。她说:“你是个英国军官,对不对?”
他对此报之大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英镑递给她14镑,她用埃及零钱找还他。她的脑袋文开始转了。我还应该干什么?还应该说什么?她把沃尔夫买的其它货装入一个棕色的商店专用袋里去。
她问:“您举行舞会吗?我喜欢跳舞。”
“什么东西使你想到这事?”
“香槟酒。”
“唉,是的,生活本身就是冗长的舞会。”
她想,我失败了。他现在就要走,也许几个星期以后才来,也许永远不会来了。我已经见到他,并同他谈过话,可我只能看着他走掉,让他在这城市中消失。
她应该放下心来才是,可她心里有一种凄惨的失败感。
他把香槟酒箱扛在左肩上,右手提着盛满东西的袋子,说了声“再见”。
“再见,”她回答道。
他走到店门口回过头来说:“星期三晚上7半在奥塞斯饭馆等我。
“好吧!”她高兴地回答说。
他们花了将近一上午的时间才到达赫苏斯山。杰克斯坐在前排司机旁边的座位上,范德姆和博格坐在后排。范德姆今天的情绪很高,一个澳大利亚连在昨夜攻下赫苏斯山,把德国的一个无线电侦听哨几乎全部俘获。这是范德姆在最近几个月内第一次听到的好消息。
杰克斯回过头来,用高于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大声说:“很明显,那些澳大利亚士兵是穿着裤子冲进去的,绝大多数意大利士兵还穿着睡衣就被俘了。
范德姆已听到过作战经过,说:“虽然那些德国士兵还没睡,但也被突如其来的澳大利亚人吓呆了。”
他们顺着主于道到达亚历山大,然后又沿着海岸公路向埃尔‘阿拉明驶去,在邓里又。通过沙漠中树有汽油桶标志的路向前走,发现这条路的方向是反的,他们实际上又在往回开。车上的几个人都懵然不知。在一个加油站加油时,博格不得不放下架子下车去填单据。
司机向人打听去赫苏斯山的路,那名军官很粗暴地说:“瓶子路。”这些路是陆军专为自己修的,代号分别为“瓶子、皮靴、月亮、星星”,各自代表通往方向。道路的两边有不少空气油桶,上面分别有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