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渡边刚想说什么,老人伸手在他膝盖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插话。
果然,石元弥生红着眼站了起来,独自走到木窗边,垂着头沉思了有一刻钟,这才拿过木架上的白手斤抹了抹脸,走回来重新做好,冷冷开口道:“那就等一切事情结束,送‘他们’去国外,不管什么原因,我不想爸爸的心血在我的手上毁掉。我们的人手必须要增加,渡边叔叔,请你把原本安排好的战斗人员再加三倍。”
“可是大小姐,我们的人手原本就不是很够,如果这样倾全力而出,那么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大小姐您的安全了。”
“这个渡边叔叔可以放心,刚才我不是说了嘛,我将和皆川君一起出席,如果叔叔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跟着来。”石元弥生这段话语气用得极重,自是不想她的管家再有什么异议。
“这个,大小姐,这么重要的招待会,皆川君以什么身份出席呢,总不好和那些下属们混在一起吧。”
见他不再反对,石元弥生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已经和皆川君商量好了,他将以我石元弥生的未婚夫身份出席。”
渡边刚“咦”了声,女孩已经打断他的话,接道:“这个身份我觉得很合适,皆川君海外归来,是我从小指腹为婚的夫婿,他们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就难了。”
渡边急道:“我不是指这事,大小姐,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而且极度危险的人物,您只接触他不到一天就让他和您一起出席这么重要的招待会,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可不得了啊。”
“渡边叔叔,你还是考虑太多,皆川君看起来不像是对我有所图谋的样子。”
“这怎么能用像不像来比较,大小姐,您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有脸去见泉下的会长?鸣纪中先生,您说,大小姐的做法是不是太草率了。”
鸣姓老者鸣纪中用指背在膝盖上轻扣着,“渡边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弥生心思一向细密,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这么快就下决心。弥生,你是不是把你的想法说说,你渡边叔叔太关心你啦。”
石元弥生朝渡边施了一礼,“对不起,渡边叔叔,刚才我失礼了。请容我慢慢解释。”
“是这样的,到现在为止,皆川宏自这个人我还是没有看清楚,鸣叔叔没说准,我对这事真没有把握。但是渡边叔叔说的他是另有所图,我不赞成,具体的情况如下:——”
“第一,他们有钱,皆川宏自用的通讯工具,我曾经叫会里的专业人士偷偷检查过,无法弄清原理,从开的宝马到用的高科技产品都能显示出他们必定是某一个国际性的大组织的成员,而现在我们和几个组织之间争夺的,不过是东京地区的利益,父亲过世后,我们拥有的右翼势力多数由小橘原阿姨接管,所以这三个人来日本,大概不是为钱,就算真为了钱,也不会看得上我们这身家吧。”
“第二,他们并不太在乎日本国内的军警势力,这从皆川宏自满身浸透了血还敢大摇大摆在街上晃荡就能看出来,也许他们的后台十分强硬也说不定。而我们本土的组织对政府方面多少都还有些忌惮,起码在台面上是不敢这么嚣张的。”
“第三,皆川宏自这个人很怪,起初他单刀直入地问我是否需要他帮助的时候,我还对他起过不小的疑心。但这个男人,怎么说呢,就像一个矛盾的混合体,一会儿彬彬有礼,一会儿又肆无忌惮,一会扮绅士,一会又扮流氓,这里我也无法说清楚,直觉,只是直觉,我直觉地认为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加上他现在有求于我,虽然这个求法连我自己也觉得怪异和幼稚,不过他似乎很是认真,我实在找不出他对我别有居心却采取这样幼稚的借口来接近我的合理解释。”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现在我们石元家是四面起火,父亲去世后,我的威望根本不足于压制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们,更糟糕的是我还是个女人,所以我冀望于皆川宏自,如果让他出面,很多事会好解决的多,这也是我让他充任我的未婚夫的原因。”说到这,石元弥生话一转,“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帮我,或者说他的底线在哪,我打算等等私下里再和他谈谈。”
说完,女孩略微伸展了一下躯体,问道:“鸣叔叔,渡边叔叔,你们觉得我这么做到底合适不合适。”
还是渡边先答话:“大小姐,本来您做的决定我不该有异议,只是这么做确实太冒险,为什么不直接向小橘原夫人求助?”
鸣纪中笑着插口:“渡边君,现在你们只是以社会组织的身份,也就是黑社会谈判划地盘,如果牵扯进他们,那就是政府派别争斗了,我想弥生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放弃了吧。”
“您说的有理,是我欠考虑,很对不起,大小姐。”
鸣纪中接着说:“这是你们家的家务事,弥生,我虽然和你们站在一边,也是不便插手的,你知道,那三家已经给我递过帖子,想让我撇清这层关系,这样对于你的主张,我就不好乱发表什么意见了。”
石元弥生轻鞠一躬,“我知道,鸣叔叔您能旗帜鲜明地站在石元家这边,已经让侄女喜不自胜啦,我只是把想法提一提,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嘛,你看看其中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对于你和那个皆川宏自之间的关系我就不提了,我说另外一个问题,弥生,如果他真能帮你度过这次的难关,你打算把他怎么办,你怎么安排?如果他真硬认了你未婚夫这个身份,你怎么办?”
大概是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石元弥生闻言错愕了阵,紧接着还迟疑了会,方才开口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他真能帮助我们,当然想尽办法也要将他留下来。如果——”女孩把头支在几上沉吟半晌,“或者我们利用完了甩到一边?不过我总有很不好的预感,如果触怒了他,后果会很严重。虽然昨晚我并没有用上全力,但从他轻描淡写的动作来看,显然他蕴藏的力量极为强大,我敢肯定,如果真动手,我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如果爸爸的基业因他而保存,弥生就算是嫁给他又有何妨?”
鸣纪中沉吟半晌,慎重地说:“弥生,你可千万要想清楚,这不能闹着玩。”
石元弥生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石元加三郎像前,跪下叩了几个头,站起来后,她神情冷峻:“既然是爸爸的心血,我就有责任维护它到最后。”
“渡边叔叔,下午你,皆川宏自,明醇亮一还有我,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席招待会,渡边叔叔,你去安排,全部布置好了,过来我这里,我们在重新把计划复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错漏。现在,我去找皆川宏自好好谈谈。”
渡边“唰“站起来,直立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嗨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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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罗和叶盛刚走没多久,看成人节目正无聊的张奇突然被专用联络器产生的震动吓到,他手忙脚乱地关上电视机,接通电话:“喂,我是1314,我是1314,请指示。”
“张奇,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规矩了?叫范承听电话。”话筒那头传过来的是阵悠扬悦耳的女音,是南茗。
“南茗队长,他们刚刚和那个日本女孩子一起出去了,说是去参加什么招待会。”
“见鬼。”话筒对面骂了句,“看样子现在你不能离开,张奇,把用的东西看好,千万别出纰漏。”
“我不就是留下来照顾这些的嘛。”张奇错开话筒嘀咕了句,然后回答道:“是,队长,怎么您那这么吵?”
“我在成田机场,好了,没你什么事,看好东西就行,范承带了电话吗?就是我送他的那部。”
“带了。”回答完张奇才反应到南茗已经到了东京,忙问:“队长,您怎么也来东京了?”
“你做好本职工作就行,我这是有特殊任务,知道了吧,那就这样,我会再和你联络。”
张奇关上联络器,笑了笑,“特殊任务。”他脑子浮现出自己想像中的南茗和范承挽着手的情景,无聊的男子长叹一声:“哎,为什么就没人看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