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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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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如果沈磬磬现在没有发烧,她一定甩脸走人,管你们在这里闹腾。更多小说 Ltxsfb.com可依她现在的状况,想甩都没法甩,加之那么多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实在令她煎熬。宁末离虽然在笑,若以为他这是大度,那就错了,没看到他正拿斜45度角的眼神瞅着她么,还有季浛,一脸冰霜,实则紧张得不得了。

短短几秒之内,沈磬磬迅速做下决定。

沈磬磬朝Ada招招手:“快过来扶我,头痛死了,帮随便收拾一下,这边的床我睡不习惯,我还是回去睡。”然后她对季浛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发动车子。”

在沈磬磬发话的这一刻,季浛似乎愣了下,随即紧绷的神色迅速缓和,头说:“我马上去。”

郑氏不阴不阳地哼了两下,跟着季浛出去了。客厅里,Ted胆战心惊地看向宁末离,后者站着没动,颀长的身形还是那般孤高骄傲,他的唇边依旧挂着笑,眼眸深黑如墨,泼洒出来的是无尽的淡漠。他站了会,突然迈开步子,只对Ted说:“我们走。”

宁末离一走,Ada先是大大舒了口气,又立马紧张地说:“宁总好像生气了,怎么办?”

沈磬磬望着宁末离离开的方向只是沉默,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的心上似乎突然之间冒出许多小疹子,不是很疼,却麻得厉害,痒得难受,过敏了一般,用力深呼吸也不见好转。

Ada和船长帮沈磬磬收拾好东西,扶着她下楼,季浛已经在下面等着,见她出来上前从船长手里接过沈磬磬的包,然后伸出手贴着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俊眉不禁皱到一起:“温度很高,赶快回去,我那有药。”

沈磬磬轻轻避开他的手,靠着Ada,视线垂在地上,低低应了声。

沈磬磬这回发烧来势凶猛,积攒的疲劳加上受凉的刺激,病毒式地爆发了。沈磬磬坐在车后座,头支不起来,只能靠着窗户。她虚眯着眼睛,夜色的浓郁和街灯的斑斓透过玻璃从她眼前一一晃过,晃得她心烦,偏偏过敏的感觉依旧,还越来越厉害,她全身都开始不舒服,脑袋也开始发麻,沈磬磬忍不住叹气。

季浛通过后视镜看到沈磬磬双颊绯红,呼吸很重,不免急道:“很不舒服吗?”

“我这里不舒服。”沈磬磬指指胸口,又指指头,“这里也不舒服。”

“可别弄出其他毛病。”郑氏从前座探过身子给沈磬磬搭了下脉搏,“心跳很快,小浛,我看还是得送医院。”

“我不去。”还没等季浛回答,沈磬磬突然撑起身子说,“停车,我要下车。”

郑氏压住她的手:“磬磬,别闹。”

沈磬磬挣开他,像是魔障了,执拗地说:“停车,我很不舒服,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季浛知道沈磬磬脾气一上来,那是根本拉不住的,他立即安慰道:“好好,我们不去医院,我们回家……”

沈磬磬大声道:“没听见吗,让我下车!”

季浛的手紧紧地扣着方向盘,片刻后,他把车停到路旁。车一停,他便从驾驶座下来,来开后车门,俯下身捧起沈磬磬的脸,他的手有凉,覆在脸上刹那间给她降了温,然后,他耐心地说:“我知道你很不舒服,但越不舒服越要忍耐,如果你不想去医院,我们就回家,回去后先吃药,睡一觉,等人舒服再去医院,好不好?”

沈磬磬不禁以为是她烧糊涂了,所以才会出现幻听,还有幻觉,现在的季浛如何还会用哄人的口气跟她说话,那样轻声软语,生怕说重了她会不高兴,这些只在他们恋爱的那些日子里出现过,现在已经成为找不回的过去。

沈磬磬思绪迷失了一会,又等了一会,随后她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不论是他温柔的声音,还是自己平静的心。

是的,她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那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只是在入水的瞬间带起了些诧异,紧接着就悄无声息地沉入湖底,那种糖果般心软心跳的感觉,不知被她遗失在哪个角落。

季浛看到沈磬磬一直在发愣,目光定在他的脸上,静谧得不可思议,他忍不住唤她:“磬磬?”

“我想下车。”她再次开口,平静却不容辩驳,“Ada,扶我。”

季浛不知怎的神智迷蒙了会,待回过神,沈磬磬已经下了车,郑氏追上去想要拦住她,可不管他怎么说,她都无动于衷。

郑氏急得直跺脚,冲季浛拼命招手:“你杵在那干嘛,还不快过来。”

季浛想动却动不了,他看着她一步一停虚弱的背影,她每走一步,他的心跟着凉下去一度:“你去哪?”

沈磬磬没有停下,没有回头,她说了两个字,然后那本就微弱的声音很快被风带过。

她说,回家。

船长一直开着沈磬磬的车跟在他们后面,见到沈磬磬和Ada坐上车来还颇为奇怪:“怎么了?”

“磬磬姐想回家。”

“不,”沈磬磬闭上眼,揉着太阳穴,清楚地说,“去宁末离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Ted跟着宁末离回到家,车是宁末离开的,与其说开,不如说飚,他早就把笑脸丢到西伯利亚去了,Ted感觉车子里一直飘着雪花,偏偏他还紧张地出汗,一路上他都是抱着安全带祈祷上帝过来的。宁末离把车开到地下车库,也不管Ted,自己下了车。Ted急急忙忙从后面跟上,小心试问:“末离,没事吧?”

“嗯。”

宁末离走得很快,Ted在后面没听清,追上去好心安慰:“你别怪磬磬,毕竟季浛现在还是她丈夫,人家有那一纸婚约,怎么看你都是外人……”

宁末离突然一个转身,Ted差撞上去,他险险停住,刚抬头就对上宁末离寒沉的目光:“我是外人,他是合法的,就凭那张纸?”

宁末离把音调阴测测地一扬,Ted立刻一哆嗦。

“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我和姓季的没完,我给过他机会,他现在才知道着急,来不及了。还有,管好你那位,如果他再敢出现在我面前乱吠,你就可以滚蛋了。”

Ted苦着脸跟他保证:“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你这个样子会吓坏女儿的。”

一提到了了,宁末离的面色果然缓和不少。

到家后,即使心情不好,宁末离还是陪着女儿练琴,又陪着她入睡,然后才一个人回到客厅。宁末离只打开一盏落地灯,拿过一本填字游戏,翻开后埋头做了起来。笔划过纸的声音和时间滤过沙漏的声音在耳侧同步,越是安静,这样的声音越是清晰,也越是浸透到人心磨出一份痛楚。

多少年没痛过了,自从她走以后。

又或者,自从她走以后,他一直是痛着的,只是痛得太久,索性把这份痛收入身体,变成了一种常态。可今天,以为早就融入骨血的痛感突然被沈磬磬剥离出来,一下子鲜明的痛意差让他保不住高傲的颜面。

笔尖划过纸面,落下一道深痕,就如同沈磬磬今天当众给他的那一下打击。这并不能怪她,她只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做一场游戏,游戏里,谁认真,谁就输了。

突然,宁末离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立即起身,快速走到门口。

他家的钥匙包括自己和了了,只有沈磬磬有。

还未及细想,门开了,然后先露脸的是船长,大男孩一见到宁末离,就如同小怪兽见到大Boss,战战兢兢地说:“宁总,我们把磬磬姐送来了。”

宁末离抱臂挑眉,这话怎么说得像是他是幕后黑手,让人把沈磬磬强压过来似的。

宁皇帝神色莫测,金口未开,小怪兽不敢造次,慌忙退后,然后Ada扶着沈磬磬亮相。

Ada欲哭无泪,皇帝现在看起来真的好可怕,她尴尬地挤出笑脸:“宁总……”

“怕你不开门,所以就自己开了。”沈磬磬亮出钥匙,虽然她很想让口气轻松,但效果好像不怎么样。

不是没看到她惨白的面色,红得不正常的嘴唇,还有强装没事的笑脸。

可宁末离还是忍不住刁难她:“我为什么不开门。”

“因为你生气了。”

宁末离笑了,分明是假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驳了你的面子。”

“很好,你还没烧糊涂。那你现在到我这来干什么?”

“……因为你说你有家庭医生。”沈磬磬越说越无力,体内是一块冰,偏偏身上烧得厉害,冰火两重天,她快撑不住了。

宁末离却倚在门口,居高临下,凤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听说你丈夫是医生,怎么不在他那看?”

沈磬磬强撑出来的那笑容终于被他的话折腾没了,她僵着脸傻了一会,大团大团的乌云堵在心口,她终于熬不过他,也没力气跟他争,低声跟Ada说:“走吧。”

可她还没转身,身体忽然一轻,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拦腰抱起,许是这个过程太快,沈磬磬慌忙间伸手搂住宁末离的脖颈。然而,他的肌肤很凉,她滚烫的热度刚碰到他,她反射性地缩手。

“抱好。”

“我很烫。”

宁末离斜过眼,狠狠道:“已经很烫了,还敢啰嗦。”

“凶什么。”沈磬磬很想也瞪他一眼,可她在病中,实在威力不足,然后干脆把手啊,头啊,都往他身上靠,“烫死你。”

“烫不死。”宁末离凉凉地回了句,复又对Ada和船长说,“你们可以回去了,有我照顾她。”

那两人虽然担心沈磬磬,但迫于皇帝压力太大,也不敢多留,立马闪人。

宁末离把沈磬磬抱到自己屋里,沈磬磬还没烧昏过去,她诧异道:“这是你的卧室,不是客房?”

“嗯,客房的床单今天刚洗了,还没换上,你今天先睡这。”

“五间客房的床单都洗了?”沈磬磬还在挣扎。

宁末离把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不容置疑地说:“我说洗了就洗了。”

沈磬磬又忙着拉开被子:“我还没换干净衣服。”

“你有两个选择,一闭嘴躺好,二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

这变态,又不是她有洁癖,沈磬磬重新躺回床上,刚赶来这里的时候,人的精神气还是吊着的,这一静下来全身就跟散了架一般,头更是尖锐地疼起来。

宁末离在床沿坐下,隔着这样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真不知道她怎么在路上熬过来的。

他俯下身,拨开她的刘海,低头抵住她的额头。

这一动作太突然,沈磬磬顿时被了穴,从发梢僵到脚尖,忘记了挣扎。

宁末离的额头也很凉,贴着她的额头,透心凉的感觉,她明明鼻塞,却能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后舒爽的清香,还有他平缓的气息,仿佛只要她一呼吸就能和他交换空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得很可怕,但她的心跳已经到失控的地步,她有害怕自己并发出个心脏病。

这一期间,她一直闭着眼睛,直到他抬起头。

然后,她听到他说:“先量个体温,我打个电话让医生过来。”

沈磬磬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缓过劲:“啊?”

宁末离拿出温度计测了一下,立即蹙眉,没有多说,他走到门外去打电话。

沈磬磬缩在被子里,抬起手摸了摸额头,那上面似乎还有宁末离留下的凉意,与此同时,她突然发现一直折磨她的“小疹子”奇迹般地不见了。

Chapter 37

医生来了,拿着听诊器给沈磬磬看了会,然后配了药,又给沈磬磬挂上瓶子,这才离开。药效起得很快,沈磬磬迷糊中听到医生临走前跟宁末离打趣什么终于带女人回家了云云……随后她就睡着了。

沈磬磬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发了一身汗,身上轻松不少,头也不那么疼了,就是口很干,很热。

沈磬磬翻了个身,伸手去摸台灯,突然黑暗中想起一个低低的声音:“醒了?”

沈磬磬一个惊悚,朝声音的方向看了看,躺椅那似乎有个人影。

“……宁末离?”

不一会,那个身影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打开了灯,宁末离穿着睡衣坐到床边:“感觉怎么样?”

说着,他探手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沈磬磬又是一僵,宁末离低下头,黑瞳映着橘色浅光,化出夜空的美丽,他清浅地带起一个笑容,似乎有些意味非常,然后那只手停了很久才慢慢抬起。

“烧退了。”

“哦。”沈磬磬的脑袋很迟钝,她觉得自己还是被烧坏了不少脑细胞。

“磬磬。”

“嗯?”

宁末离突然一个俯身,俊美的脸瞬间在她眼前放大,连鼻翼细小的毛孔都能看见,还有那双狭长的凤眼,长长的睫毛几乎都要扇到她脸上了,沈磬磬避无可避,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甚是惊恐地看着他:“你……你干什么!”

“你很紧张?”宁末离坏笑道,“因为我?”

沈磬磬怒,苍白的脸突然血色上涌:“还真是不要脸……我这是热的,屋里怎么这么热,我渴死了,快拿水来。”

“我给你开了暖气。”

“你开了……暖气?”

沈磬磬愕然,立马抬头,果然,空调的风叶正一上一下地摆动。

沈磬磬脑袋一阵晕眩,她好像记得宁末离不喜欢开暖气,以前冬天每次到他办公室或是家里总是感觉进到冰窖,开会的时候,只要他在,会议室就绝对不会开空调,冻过两次后,沈磬磬干脆不去开会了,她可受不了这种罪。

但是,他现在竟然为了她破例。

宁末离端着水杯进来,沈磬磬接过一口气喝完。

他又给她倒了杯水,他调的水温刚刚好,符合他完美主义的风格,水偏热,喝下去不会很烫,却很暖,润了嗓子,暖了胃。沈磬磬看了看躺椅上的薄被,散在床头柜的药盒,还有毛巾……

沈磬磬捧着杯子低着头,喝一口水,抬眼看宁末离,他手里还握着保温瓶,见她看他,惊奇地挑眉:“还要?你是有多渴。”

“不是,够了。”沈磬磬把被子还给他,重新窝进被子里,想了想,又露出个脑袋,睁着眼睛悄悄打量宁末离。

宁末离收拾了东西,一抬头,正好撞上沈磬磬鬼鬼祟祟的眼神,从刚才起她就时不时拿那种谨慎加疑惑加试探的眼神瞄他,可她的演技在这时实在没派上用场。

宁末离一本正经,非常认真地说:“沈小姐,你如果有什么想说可以用嘴巴说出来,请不要用眼神骚扰我。”

“……”

沈磬磬的一张脸,就差眼睛发红了。

半晌,她也不掩饰了,半坐起身子,宁末离适时地上前帮她在身后加了个靠垫。

被这个近乎体贴的动作搅得又有神志不清,沈磬磬自己脑内浆糊了会,有神经质地说:“我觉得蹊跷。”

“哦?怎么说。”宁末离好整以暇,等着她把话说完。

“……”沈磬磬撇撇嘴,转了转眼珠,“你一直在屋里照顾我?”

宁末离随意应了声:“即使你给我难堪,我总不能不管你死活吧,”

跟宁末离说话被他话里的骨头噎到,那是常有的事,沈磬磬很快把骨头挑出来,扔到一边,说:“……你不能跟病人计较那么多。”

宁末离不知为何沉默了会,说:“病人就不要说那么多话,睡吧,这笔账以后跟你算。”

宁末离起身抽去沈磬磬的靠垫,沈磬磬躺下来,可她现在感觉舒服了,突然来了精神头,有些刹不住车,沈磬磬突然拉住宁末离的手:“那我躺着,说一会话。”

她的手很热,是病人体制,宁末离愣了愣,低头看向她的手,思绪有偏离这个世界,过了会,他重新坐下:“你想说什么?”

沈磬磬满意地笑了笑:“我今天和方舜聊了会。他说你以我的名义借钱给他,是不是?”

“是吗,”宁末离没什么反应,淡然地回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我记不清了。”

真能装。

“你给了我这么大一个面子,我理应跟你道谢。不过……”沈磬磬话锋一转,“你这样让我很紧张。有种……黄鼠狼给**拜年的感觉。”

宁末离神情变幻莫测,让人摸不着调:“那你为什么回黄鼠狼的窝?”

沈磬磬一怔,抱着枕头想了想,突然发现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就是特别不舒服,心里堵得发慌,坐在那车上,想到目的地,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始不乐意。沈磬磬属于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类型,事后想想,却总是抓不住当时的心情。

沈磬磬试图解释:“虽然我不怕你生气,可是你生气会很可怕,所以我回来了。”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似乎不是这么想,沈磬磬又说,“其实,当时我只是想着季浛属于特别容易受伤的类型……”

她话还没说完,宁末离就冷哼道:“那你当我是什么?”

沈磬磬有那么心虚,少了平时理直气壮的争锋相对:“你是皇帝嘛……内心强大……再说,我不是来负荆请罪了么……”

“哼。”宁末离不屑一顾,冷哼个没完,“本来今天不想跟你计较,但你自己非要扯到这上面,那我就不得不跟你算算。我从来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你说怎么办吧。”

“……”沈磬磬表情纠结,第一次在宁末离面前没什么底气地说,“对不起?”

宁末离沉着脸靠近了:“沈磬磬,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你要我怎么样?”被逼无奈,沈磬磬干脆破罐子破摔。

宁末离温柔地替她按了按被角,笑得那叫一个阴险:“去巴厘岛的票我已经定好了,这次旅游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

“无条件?”沈磬磬警惕道。

“我不会让你干杀人越货,违法违纪,伤风败俗的事。其实,你没得选择,今天我确实非常生气,如果你今晚没来……”

“你会怎么样?”

“发挥你的想象力。你不是很了解我吗?”黑暗的表情过后,宁末离又换上那张淡然的脸,“差不多可以睡了。”

宁末离帮沈磬磬把枕头垫好,又俯身把被子替她拉上:“不要嫌热,这样才能退烧。”

沈磬磬躺着不动,有迟钝地看着宁末离,他的动作很轻柔,一丝不苟的样子像是对着一件艺术品,眼睛都不眨一下,很认真地把每个被角压好,直到把沈磬磬裹成一个粽子他才罢休。随后,他又拿过干净的毛巾,拨开她的刘海,替她擦去脸上的汗,他做这样的事像是再自然不过,虽然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可不经意间透出来的亲昵和温柔潜入沈磬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记忆中,似乎连季浛都没有这般亲力亲为过。

宁末离虽然喜欢夹杂着毒舌进行些人身攻击,但他对她的照顾太无微不至,早就超过了朋友的界限,更别说他们只是上下级关系,在沈磬磬心里,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沈磬磬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她实在想不出宁末离对她好的原因,她不敢多想,越想越不现实。可偏偏被他照顾是一种太过的奢侈享受,不真实得可怕,让她的心跳慢不下来。

宁末离愿意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有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听见我说的吗?”

“啊?”

宁末离抬起她的下巴,摇了摇头:“没有烧傻吧,我说晚上有事叫我。”

“你才傻呢。”沈磬磬气呼呼地打掉他的手,索性把刚才想到的问题开玩笑似的说出来,“我说你不会是……”

喜欢二字还没出口,宁末离胸口的项链突然掉了出来,两人均是一愣。坠子就在沈磬磬眼前不到两厘米的地方晃荡,坠面繁复的纹路在多面切割的作用下尤为闪亮,渡着一层神秘的银光。

“这个……”沈磬磬不由向坠子伸出手,然而她的指尖还没碰到,宁末离猛然抽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项链,全身架起了戒备,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沈磬磬第一次看到宁末离这么紧张的神色。

露在外面的手突然感到很冷,沈磬磬木着脸把手缩回被子,转了个身,闭上眼。

宁末离在她身后站了会,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冷静后说:“这个是比较私人的东西……”

沈磬磬闷在被子里,压着嗓子说:“我要睡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

“忘了。”

沈磬磬感到宁末离对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然后轻轻关了灯。

光亮消失的刹那,沈磬磬睁开眼,右手无意识地按住胸口。

就在刚才,这里刺痛了一下,当他抢过坠子的刹那。

Chapter 38

一夜乱梦,把脑袋塞得满满的,所以当醒来的时候,烧退了,可头有胀,除此之外只记得一片混乱,梦中的剧情忘得一干二净。

沈磬磬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一脸病容,大大的眼袋,暗沉的气色,重重叹了口气,洗了个澡,脸色稍微红润。

宁末离坐在躺椅上,一手翻着报纸,一手搭着咖啡杯,见沈磬磬从浴室出来,抬头问:“你确定要去?”

沈磬磬没看她,随口应了声,坐到床上继续闷头拿毛巾擦湿发。

气氛不是一般的怪。沈磬磬早晨起床的时候,宁末离已经起了,一个人靠在窗边眼神有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是起床气还是生病的人情绪都比较低,沈磬磬一句话都不想跟宁末离说,自顾自去洗澡。宁末离如果没感觉到她的异常就不是宁末离了,但他并没流露出什么情绪。

用餐的时候气压更低,两个人面对面一句话不说,低头解决食物。

盘子里的东西被沈磬磬剁得很碎,然后大口大口吃。宁末离坐在对面,细嚼慢咽,看到她这么残暴的用餐方式,终于忍不住要说什么,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一个小影子突然窜了出来,直接扑向沈磬磬。

“磬磬阿姨!~你怎么会在?”了了一起床就看到沈磬磬,朦胧的睡眼一瞬间亮了。

沈磬磬笑眯眯地了她的小鼻子:“你猜。”

“来看我的?”

“真聪明。我昨晚就来了,可惜你已经睡了。”

了了的小脸立即皱起来:“那你是不是马上要走了?晚上还来吗?”

“了了。”

宁末离朝女儿招招手,了了乖乖地走过去。

宁末离替女儿捋了捋睡翘的头发:“磬磬阿姨生病了,你不要闹她,快去洗漱,吃了饭,我送你上学。”

了了立刻紧张地回头:“磬磬阿姨,你怎么了?”

沈磬磬做出个很可怜的表情,委屈道:“唉,感冒了,所以不能陪你玩了,怕传染给你。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海边咯。”

“真的?!”了了一个激动,揪着宁末离的手不放,“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宁末离抬眼看沈磬磬,深不见底的眼眸慢慢起伏着不知名的情绪,沈磬磬淡淡地回视,随即又低下头戳那个已经被戳成浆糊的荷包蛋。

宁末离回道:“很快,到时候你可以玩个痛快。”

了了很高兴,哼着小调跑去刷牙。餐厅里又恢复他们二人对峙的状态。

沈磬磬对早餐失了兴趣,恰好Ted短信赶到,他已经在楼下等她。

沈磬磬如释重负:“车来了,我走了。”

“等一下。”宁末离拿过一个小袋子,“药都在里面,拍戏的时候别忘了吃。”

沈磬磬愣了愣,迟缓了一秒:“哦。”

宁末离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穿好鞋,拎过包,走出两步,突然停住,像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她又折了回来,提起袋子,也不看他,说:“谢谢。”

“你不用在意我的项链。”在她欲再次转身离开的时候,宁末离冷不防说,“就连了了也没看过,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别人知道的秘密,我也是。”

宁末离从来不屑跟人解释他的任何行为,他没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他的喜怒哀乐,能够做出这番说明已经是破天荒。

沈磬磬听后却有些懊恼,斜了他一眼,笑得有冷:“管你有什么秘密,我又没兴趣。”

宁末离对此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一直到片场,沈磬磬脑袋里还装着宁末离那句话“每个人都有一不想别人知道的秘密,我也是”。然后,她立刻神经地补脑,这个秘密一定有关了了妈妈,宁末离老婆,哦,应该是前任……呸,想那么多干嘛,沈磬磬趁人不注意不住地捶脑袋。

然后,在自我不能控制地胡思乱想和反复的自我厌恶中,沈女王抱病拍完了上午的戏份。

沈磬磬生病的事全剧组都知道了,不是她刻意宣扬,而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她那浓重的鼻音。即使这样,镜头前的沈磬磬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下了镜头,她立刻病恹恹地靠在椅子上擤鼻涕,然后被难以名状的纠结情绪折腾掉脑细胞。

“磬磬姐,该吃药了。”Ada递来水和药片,“宁总嘱咐我一定要让你按时吃药,你看,这张纸是他写的,上面写得很仔细,什么时候吃什么药,用量都写出了。”

“什么?”

沈磬磬精神一振,立马把纸拿过来。宁末离的字迹很好认,异常干净隽永,一笔一划都带着完美主义者的色彩。纸上详细写明了几该吃什么药,什么药该吃几片,一天该吃几次,冲剂的药注意不能用热水泡诸如此类。

薄薄的一张纸散发出令人晕眩的热度。

Ada无不激动地感慨:“磬磬姐,宁总对你真细心。”

沈磬磬盯着宁末离的字,有些反应不及:“嗯……啊?不要乱说,把药给我。”

沈磬磬悄悄把那张纸叠好,放进包里的内层,随即看到内层里躺着的铂金戒指,低调的光华和当初买来时一样的美好。

手机的震动让沈磬磬从发呆状态中醒过来,一条短信跃入视线。

“吃药没?”

沈磬磬忽然放下手机,起身原地踱了一圈,有坐立不安的感觉,Ada奇怪地问:“磬磬姐,你怎么了?”

沈磬磬捧着脸摇摇头,她重新坐下,想了半天,最后只回了两个字:“吃了。”

沈磬磬装模作样拿起剧本,一边留心手机,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十秒过后,沈磬磬忍了忍,她一定要忍住,可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Ada疑惑地转过头,沈磬磬捂着嘴还在那笑。

沈磬磬轻咳两声,稍稍恢复正常,一本正经地对Ada说:“没事,没什么。”

Ada刚转过头,她就拿出手机又看了一遍,如果不是BTDMW这几个字千真万确,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堆冷笑话居然出自宁末离,那个除了毒舌就是挖苦,除了挖苦就是讽刺……总之从他嘴里听不见好话。

手机闪了一下,又是一条:“笑了没?”

沈磬磬忍笑忍得很辛苦,偏偏还要回复:“不好笑,怎么这么冷。”

五分钟过后,某人又发来一堆冷笑话。

“如果还没笑,我建议你立刻出门左转去神经科检查笑神经。”

“你不是号称皇帝大神嘛,我看你就是冷笑话大神,-_-#哼哼。”

沈磬磬一边笑一边怒,表情非常古怪,虽然她竭力想掩饰,但是还是有不少工作人员发现了沈影后的异状。

Ada凑过来问:“磬磬姐……你看什么那么好笑呢。”

沈磬磬立刻把手机放下,调整了下表情,轻描淡写地说:“笑话罢了。”

“谁给你发的呀?”Ada跟沈磬磬混久了,摸清她现在的表情那叫一个心情好,不由大胆地发出个暧昧的笑声,“不会是宁总吧?”

沈磬磬眼神快速变了变,最终选择了一个严肃的眼刀飞过去:“丫头,别乱猜啊。”

“哦~~”Ada仰着脖子怪道。

沈磬磬无奈,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正要敲她脑袋加以严惩,短信又来了。

“你总是说言不由衷的话,算了,不跟你计较。”一看到这条短信,沈磬磬脑海里立刻蹦出宁末离那张拽得让人牙痒痒的脸。

啊呀,谁跟谁计较!

然后,沈女王跟宁皇帝杠上了。一个下午,只要沈磬磬坐下来一得空,就不停地发短信,连补妆的时间都不放过,神情专注得恐怖,完全忘了是谁一大早的还给人脸色看,爱理不理的。别人不明所以,只感叹影后就是影后,即使病中,状态依旧神勇,角色演绎得丝毫不差。唯有Ada在一旁偷笑,女王啊女王,其实也就是个小女人嘛。

收工的时候,沈磬磬还捧着手机在那发短信,宁末离这个BTDMW,竟然给她出了道题,说是如果猜对了,她生日的时候他就送她礼物,要是猜不出,他就不送。

有这么抠门的老板么,她这些年拍戏、广告、演出等等,所有受益基本都上缴给他了,他连个生日礼物还跟她打算盘。哼哼,他不仁,她也无须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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