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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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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阿七正站在衣帽间里,我叫了他一声,他就走到床前来,手里还在系领带。

这还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睁开眼睛还能看到他,于是我跳起来就去亲他,结果他呲牙咧嘴的嫌弃我:“唔!快去刷牙!”

真过分呐!别人想要我的起床吻,还捞不着好不好!

我跑回自己的房间去刷牙,等我再下楼的时候阿七已经坐在桌子前吃早餐了。

爷爷在看报纸,阿七在喝汤,妈妈看到我就走过来帮我把纽扣系好。奶奶坐在阿七对面唠唠叨叨:“你看你最近瘦的,这样不行,得好好补补!”她说着有给阿七添了一勺汤,阿七笑眯眯地跟她说:“妈,太多了,我都喝不下了。”

奶奶正色地说:“看你吃饭就跟喂猫一样,吃那么就嫌撑,待会去了公司又要忙到晚上。”

阿七顺从的喝着汤,奶奶突然愠怒的继续说:“你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在家睡觉!也不知道帮帮你!”

阿七握着勺子的手僵了僵,勉强的笑了笑说:“让他睡吧,我是没他那么好的福气。”

“什么好福气!跟个硕鼠似的,他要是有你一半好,我能这么对他么!”奶奶不解气的转过头来跟爷爷说:“他爸,你等着回来说说小西,越来越不像话了!”

爷爷很心烦,敷衍的头:“吃你的饭。”

妈妈拽拽我的袖子,我上前怯怯的问候:“爷爷早上好,奶奶早上好……爹地早上好。”

阿七很自然的应了一声,帮我把面包片涂了一层酱汁,夹了**蛋和腌肉放到我的餐盘里。我小小声的叫他:“谢谢,谢谢爹地……”

阿七的手还没收回去,管家伯伯就进来了,他神色很紧张的说:“先生,门外有两名JC局的人,他们说……”

爷爷的手都在发抖,他把老花镜摘下来搁在桌子上,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却没成功。

阿七却很平常的用餐巾试了试嘴,推开椅子站起来,对妈妈说:“带涵涵下去。”他转头又对管家说:“请他们进来。”

妈妈带着我躲进书房,可是她却开了一条门缝在偷听,于是我也跟着她偷听。两个带着大盖帽的JC叔叔进来了,他们给阿七和爷爷看了一张什么东西,又说了好多话。他们那些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是听的到一些词,家产,集团,查封,儿子,扣押。

他们要带爹地走。这是我唯一能理解的意思。

可是阿七没让他们去找爹地,他拿出了一份文件,说了一些话,DNA,亲子鉴定,亲生儿子,财产继承人,董事会,负责人……后面的话我一句也听不到了,因为我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她倚在门上一一的往下滑,最后坐在地板上捂着嘴痛哭起来。

我懵了,我知道我妈妈一哭准没好事,我去拉她,她堵在门上,我得让她起来,我得去看阿七。

我终于让我妈腾出了地方,我跑出去看的时候爷爷倒在沙发里,他的脚边散落了好多文件,可是阿七却对他笑。

我从来都没见过阿七那个样子,他站的器宇轩昂的,脖颈带着傲意的微微扬起,笑得清清淡淡却锐利的让我想发抖。这种笑不是他对我的那种笑,这个笑太冷了,像是吹开云彩露出的冰峰,白雪皑皑的直刺蓝天。

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对爷爷说:“沈嘉尚,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二年三个月零三天,我就想看看你这个时候的样子,又狼狈又可笑,都是你活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放在爷爷旁边的桌子上,嘴唇像是刀片,刻薄又锋利:“降血压的,待会吃了这个再去叫你的小北起床,给他喝补汤,喂他吃药,给他洗澡。”

爷爷的手抖得厉害,奶奶也气得嘴唇直哆嗦,她扑上去对阿七拳打脚踢,可是阿七一把就把她推开了,奶奶再爬起来就结结实实的甩了阿七一巴掌。

那么响亮的一记耳光,阿七的头本能的偏向一边,竟然不怒反笑,把另一半脸让给奶奶:“打得好啊,再打,接着打,再打你的好儿子也一辈子是残废了!”

奶奶真的疯了,她扬起手还要打,爷爷却把阿七推开了。可是阿七不要爷爷推开他,他真的怒了,额头上暴起一根根青筋,他突然走到餐桌前江一桌子的东西都扫到地上,稀里哗啦的一片碎瓷响,他对奶奶吼:“邵颖你看清楚!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看清楚你每天都在给谁做饭!”他突然大步走到奶奶面前,手像钳子一样的拧住***手腕就往爹地的房间门口拖,隔着老远他就一脚踹开房间门,拖着奶奶冲进房间吼:“看看清楚!这才是你儿子!你给我看!你给我看清楚!”

爹地正靠在床头看书,他见到阿七拖着奶奶这样闯进门,一把就把书冲着门口飞出来:“滚出去!”

他这句话把盛怒的阿七再次激怒了,阿七一把扯下领带扑到床上就勒住爹地的脖子,他一边使劲往后拽领带一边腾出手来扭住爹地乱挣扎的手,他的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他要把爹地勒死了。他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成串的往下滑,他声嘶力竭:“什么都是你的,为什么什么好事都是你的!我就该贱,就该被你占?!”

爹地真的要死了,他已经不再挣扎了,一张脸红得像是番茄,已经要发紫了。我不能让阿七掐死爹地,JC叔叔还在我家,阿七要是把爹地掐死了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冲上去抱着阿七,他真的太瘦了,他瘦的我都能环抱住他的腰,我哭着求他:“阿七……阿七你放开爹地吧……你要是生气就打臭涵,臭涵给你打……”

我抱着阿七都能感觉得到他在抖,抖得很凶,他终于松开了手,捏着那条领带往门外走。我怕他磕倒,我扶着他,可是他还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的双肩剧烈的抖动着,掏出手帕很快的捂住嘴,身后传来爹地剧烈的咳嗽声,他到底没掐死爹地。

奶奶抱着爹地在大哭,阿七缓了一缓就要爬起来,可是他看到我的鞋带松了,他就那样跪在地上,俯□子给我系鞋带。那么白净又长的手指,系了一个好看的结,然后他扶着门框站起来往前大步走。

我追上去抱住他的腿,我不说话,我昨晚哭成那个样子都不不理我,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了,可我就是不让他走,我拖着他,他的手有劲儿的掰开我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然后他拎起我往沙发上一扔,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爬起来穷追不舍,可是只看到一辆警车拉着他开走了,我追着跑却被吴浩叔叔抱住,我咬他的胳膊,他都不放手,我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两年前的日记

X年X月X日星期X 天气晴

我整整两天都没有看到阿七。

这几天家里异常的沉闷,我也不说话,我只是恨恨的瞪着我妈,瞪她为什么不把阿七留住。其实我知道,我妈就是留阿七也留不住。

爷爷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头发几乎在一夜之间花白了,***病却没犯,她每天都在小心翼翼的照顾所有人,像是办错了事的小孩子。

大伯二伯六伯八叔都来了,他们跟爷爷谈了很多话,他们跑来跑去饭都来不及吃,我知道,他们都在努力地“捞”阿七出来。

八叔也瘦了好多,他把我高高的举起来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逗我笑,我却哭了,我说:“八叔,我要阿七。”

八叔告诉我,他一定会把阿七弄出来。

我信了。我知道八叔总会说到做到的。

我没想到阿七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吴浩叔叔接他回来的。

他回来那天是晚上,很晚了,可我们一家人都坐在沙发上等他,他推门进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看我们围成一圈坐着,表情一愣,像是突然不认识我们了一样。

他的一张脸像是站在乌云下,苍白到发青,青到发黑,连眼眶都深深地凹陷下去,可怕到我都不认识了。

爷爷站起来,妈妈也站起来,连奶奶都站起来了,阿七开始摸口袋。

他的西服外套不知道去哪里了,衬衣的扣子崩掉了好几颗,脸上还挂着淤青,翻口袋的样子特别狼狈。

吴浩叔叔上来把打火机打开要给他烟,他却一把抓过来自己。一下、两下、三下,他的手抖啊抖的怎么样也不着,只好赌气的塞给吴浩叔叔。叔叔一下子就给他把烟着了,他眯着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长长的喷出一口烟雾,然后像是喝多了一样,歪歪扭扭的要往楼上走。

爷爷叫住他:“小西……”

阿七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像是睡醒了一样看了我们一圈,顿了一顿说:“你们在这儿干嘛?都去忙吧,该干嘛干嘛去。”

爷爷又叫他:“小西……”

阿七就把烟按进嘴里,冲他挥挥手,满不在乎的说:“我没事啊,没事,我就是特困,真的,那帮孙子两天没让我合合眼。”

他说完就上楼去了,可是他根本抬不动腿,抓着扶手迈了好半天的步子都没登上一层台阶,他摇摇欲坠,终于翻过身来对我招招手:“臭涵,过来帮帮我。”

他说完这句话岂止是我,除了爹地所有人都赶紧过去扶他,他却突然嘿嘿的笑起来:“我没事啊,没事,真的……”他一句话都没说完就整个人软下去了,吴浩叔叔抱着他就往楼上跑。

家里乱成了一团,打电话叫医生的,往楼上送冰袋的,连奶奶都去厨房榨梨汁。

吴浩叔叔把阿七放在床上,开了一瓶白酒就往他身上洒,又抓了毛巾拼命地揉他胸口,阿七却咳嗽的像是在蹦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我想做什么,他头上有个小口子在渗血,我就打算拿个一块OK绷要给他贴上,可是还没有碰到他的头就已经被烫到了,他像是一块热哄哄的碳,全身上下烫得不可思议,一边咳嗽一边抽搐,妈妈倒了一碗水想让他喝下去,可是他一都喝不下,全都顺着嘴角流到了被子上。

妈妈急哭了,她搂着阿七一声声唤他:“岑君西,岑君西,你坚持坚持,医生马上就来了,你把水咽下去好不好?”

阿七还是咳嗽,像是要把心都咳出来一样,突然噗地一声刻出来一口血,贱在被子上一大片。

妈妈吓坏了,吴浩叔叔都上去叫他:“七哥!七哥!”

大概阿七听到了,他一边咳嗽一边睁开眼,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神纷乱的揪住妈妈问:“爸爸呢?爸爸呢?”

他一定是在找爷爷,可是爷爷在发疯了一样的崔医生,他看到阿七咳了血更是急疯了,拔腿就要往外走,恨不得马上把已经绑过来。

阿七看到了爷爷,他突然发疯似的往爷爷离开的地方扑,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拦他,他就扑到床下去了,咕咚一声,他却一也没有停下,一边往门外爬一边喊:“爸爸!爸爸!”

我从没见到阿七哭,可是他却哭了,哭得很凶,他一边咳嗽一边一声声的喊:“爸爸爸爸……爸爸你怎么不要我了……”

爷爷终于回来了,他跌跌撞撞的就把阿七抱在怀里,阿七捉着爷爷的衣服像是支离破碎的枯叶,哭的更凶了:“爸爸……爸爸你别不要我……”

爷爷哭的老泪纵横,他直说:“爸爸在……小西爸爸在……爸爸后悔死了……”

阿七一边哭一边咳,他捉着胸前的衣服开始蹬腿,突然狠狠的挺了一下,“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的血,像是开了闸一样从阿七嘴里冒出来,止也止不住,真的是血流成河,阿七除了哇哇的呕吐,再也没有声音了。

我觉得阿七要死了。

刚才他挺起的身子还没有落下去就又会绷起来,眼睛瞪得像要凸出来一样,可是他现在已经彻底软下去了,他倚在爷爷怀里,手放在妈妈的手心上,眼睛也闭闭合合,睁开的越来越慢了。

过了一小会儿他似乎有了一力气,努力的抬起头,努力的让整个脸颊都贴在爷爷胸前,好像那样能舒服好多似的,可是他的动作好小心翼翼,像一只讨好主人的猫咪,一一的蹭,终于蹭到了,却连动都不敢动了。

爷爷也用最大的面积抱紧他,说着好多我听不懂的话,他说是他对不起阿七,是他把嫉妒转到了阿七身上,真是报应,阿七居然才是他亲生的儿子,可是这个傻孩子为什么不早说呢……

阿七突然睁开眼,他一定很痛,因为他冷不丁握紧妈妈的手,握的那样用力,原本苍白的手指指节都变成森森的白色了。他又猛吐了两口血。

其实那根本算不得血,他的白衬衣早就彻底染成红色,他嘴里不停向外吐的血从暗红到鲜红,现在已经变成淡红色的血沫了。

他吐完以后就直勾勾地看着我。他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的嘴唇在动,妈妈哭着跟我说:“快叫爸爸……你叫爸爸爸爸就不走了……”

骗人,我知道我妈在骗我,阿七那种人,他真要走,我就是叫到嘴皮子都磨破了也留不住,所以我不叫他爸爸,我爬起来跑到衣帽间里一顿发力,最后抱出来一个纸箱子拖到阿七面前。

阿七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阿七偷偷买了好多亲子装,有一家三口的,有我和他单独的,可是他就是买回来偷偷藏着,也不让我知道。其实那天早上我醒来就看到他又在衣帽间偷偷看那些衣服,听到我叫他还慌手慌脚的系领带装掩饰。我都不想说他了,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傻子呢。

我打开箱子刨了半天,最后找出来我最喜欢的一件小毛驴的。那是父子装,只有两件,我把大的那件就丢在他身上,然后跟他说:“你要是还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就穿上这个走吧。”

阿七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我就开始奋力的脱衣服,速度快得惊人,蹭蹭的把那件小的穿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了,我盘着腿告诉他:“你甭嫌弃我,你嫌弃我我也要跟你一块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七腾出一只手,抓着衣服抓得很用力。那件衣服很诡异的还带着一截尾巴,尾巴硌的我屁股疼,我就撅起屁股凑上去问他:“好不好看?”

阿七认真而艰难的了头,居然笑了,那么一张惨白的脸,瘦的脱了形,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医生和护士姐姐来了,他们把阿七抱到担架上,我一直乖乖地跟着。救护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我就跟着吴浩叔叔坐阿七的小轿车,赶到医院的时候阿七都进手术台了,我妈抱着眼泪噗噗的往下落,可是我很高兴,因为我看到那件大驴子的衣服搁在廊椅上,阿七没有带进去。

阿七一定不打算在手术台上穿那个,所以阿七一定会出来的,一定的!

我错了别买!

32Chapter

两年前的日记

X年X月X日星期X 天气晴

阿七从手术台下来就一直在睡。他可真能睡,漂亮的护士姐姐老是揩他的油,又量血压又测心跳的,还给他插各种管子……当然那是二伯干的,不过肯定很疼,他都疼的直哆嗦,可还是呼呼大睡。

他是真的在睡觉,因为他还不耐烦的老翻身,有一次压倒了手背把留置针都打爆啦,他也不吭声死扛着,后来大概是疼坏了,这才哼哼唧唧的,爷爷拉开被子才发现他输液的手肿的跟馒头一样老大。爷爷好心疼,又用热水拍又用冰块冰的,阿七又开始哼哼唧唧,我凑上去一看他都疼哭了,长睫毛沾了水珠,一抖一抖的直叫“爸爸”。

他一叫“爸爸”爷爷就掉眼泪,我觉得“爸爸”真是个神奇的名词,所以趁着阿七偶尔醒过来看我一眼的时候,我赶紧叫他:“爸爸!”

他回我一声“乖”,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唉唉,瞧瞧我们阿七,我叫他爸爸他多淡定啊,爷爷真是老了。

护士姐姐又来给阿七换药水啦,还挂了一个红色的血袋。其实阿七都输过好几次血了,可是他还是贫血,二伯跟爷爷说阿七吃了很多苦,平常日营养又跟不上,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以后一定得好好养着。爷爷直头,他都在阿七床前守了好多天了。

阿七人缘超好的,来看他的人真多,那么漂亮的花捧足足堆了一走廊,最后二伯说阿七需要静养,都不让人来看他了。爹地也来看阿七,是奶奶推他进来的。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他竟然比阿七胖不了多少,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爹地和奶奶来的时候阿七还睡的正高兴,因为输液总是手冷,爷爷正用毛巾给他敷着呢,看着就暖和。他很舒服,睡得香喷喷的,连脸上那个小梨涡都睡出来了。

爹地正个人都缩在轮椅上,他都不敢去看爷爷,最后爷爷给阿七抹了护手霜,然后站起来推着爹地去走廊了。

我怕爷爷打爹地,所以偷偷贴在门缝上看。爷爷没有打爹地,他蹲下来跟爹地说了好多话,仍然是那个慈爱的父亲,然后爹地就哭了,他一边哭一边抱着爷爷,我突然就觉得难过起来。我怕爷爷不要爹地,可我更怕爷爷要爹地,爷爷要爹地就一定会冷落阿七,可他才对阿七一的好。

我很难过,我回过头来将就看到奶奶在动阿七。她的手在阿七眉棱上摸来摸去,把阿七那枚小梨涡都摸没了,然后她才擦了擦眼角。我现在很不喜欢奶奶,越来越不喜欢了,所以我跑过去奋力的爬上床,用手在阿七脖子上挠啊挠,直到阿七又露出小梨涡才住手,然后我就坐在床头上,不让奶奶碰他。

奶奶愣愣的站着看我,后来她就又推着爹地回去了。

阿七醒过来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等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摆臭脸,爷爷难为情的站在床边。

爷爷跟他商量:“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阿七抿着嘴,吃力的蹦出两个字:“甜瓜。”

爷爷搓着手:“这个季节真的没有卖的呀……换一种行不行?”

阿七声音闷闷的,还是蹦出两个字:“甜瓜。”

哦……这个真的不能怪爷爷,因为这个季节别说甜瓜了,找西瓜都好难。爷爷抚额,最后吴浩叔叔打电话要求空运,阿七突然又看着爷爷开了口:“西瓜,你买。”

爷爷高兴坏了,连声答应,开着车四处找西瓜去了。

西瓜真的好难找,爷爷去了好半天,几乎把所有大超市都逛遍了,最后才抱着一个特别大的西瓜回来。

爷爷兴冲冲地,可我一看就知道那个西瓜不好吃,皮老厚,瓤也特别硬,果然,阿七躺在床上用一种很质疑的表情打量那个西瓜,很不爽的样子。爷爷把西瓜瓤掏出来盛在小碗里,又怕阿七不好咬,所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可是阿七还是特别矫情的把碗一推,告诉爷爷:“榨成汁,我不好咽。”

吼吼吼!爷爷这回不指使别人了,他又风风火火的跑回家把榨汁机拿到医院来,进门的时候阿七已经睡着了,他只好巴巴的等阿七睡醒。

阿七一睡就是半天,醒过来都是傍晚了,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西瓜汁,爷爷赶紧站起来说:“这就榨这就榨!”

阿七直翻白眼:“为什么不早做好?”

……,爷爷真无辜。他把西瓜快速的榨好汁端到阿七面前,阿七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然后皱眉头:“没味。”

爷爷急忙重新榨,这次还添了一勺糖,可是阿七只喝了一口,又不喝了:“太甜。”

爷爷急的汗都出来了,握着杯子小声跟他商议,像哄小孩子:“这个季节西瓜不好吃,甜瓜马上就运过来了,明天给你削甜瓜吃,好不好?”

阿七虽然不高兴,但总算头了,爷爷拧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问他:“还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爷爷真是不该问啊……阿七毫不客气的告诉他:“拔丝冰淇淋。”

拔丝冰淇淋就拔丝冰淇淋,爷爷应了一声好,就走了。但是我发誓,阿七一定没吃过这个,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么一个菜名,故意刁难爷爷,因为爷爷走了以后阿七拉拉我的袖子,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好吃?蒙牛还是伊利?”

我觉得他真是太二了,他到底有没有过童年呀,于是我不吝赐教的跟他说:“我觉得麦当啷的冰淇淋最好吃。”

阿七很不高兴,掉着一张脸问我:“谁又带你去吃汉堡包了?!”

我觉得他这张脸要是配上那件驴子的亲子服,一定很是搭配,可是我没有胆子跟他说,我只好抓紧时间换话题:“哈根达斯吧,哈根达斯,DQ也不错的耶!”

阿七蹙了蹙眉头,我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不高兴的话来,结果他继续不耻下问的问我:“你说的都是冰淇淋吗?我怎么听着像是人名……”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你追我妈的时候没给她买过吗?!”

阿七的脸立刻红了,一张小白脸透出红扑扑的光,由里到外玲珑剔透的,他开始忆苦思甜:“唔,我给你妈买过豆浆,买过那个没有嘴巴的猫,还买过烤红薯,我给她买红糖粥的时候……”他开始邪恶的傻笑。

我好无语啊,可是我觉得阿七很少说这种话,我很有必要配合他一下,于是我打了个呵气问他:“然后怎么了?”

阿七两眼都放光了,他说:“然后你妈妈就请我吃了QQ糖……”

嗬哟!我发誓再也不跟阿七这么无聊的人说话了!于是我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申请跟着吴浩叔叔去买冰淇淋,吴浩叔叔很高兴,拉着我就跑了。

我原本以为吴浩叔叔也是不想再跟阿七这么无聊的人呆在一起了,可是可是……谁知道……

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妈来了,阿七躺在她怀里软绵绵的,一头大汗,脸红得像苹果,眼神媚媚的,看上去气都不够喘了,可是我妈还不放过她,还在堵他的嘴。

吴浩叔叔红着一张脸赶紧捂住我的眼,可惜他没捂住我的腿,我一脚就把门踢开了,屋子里有怪异的气氛,我大喊:“妈妈你快放开阿七!他快憋死啦!”

从吴浩叔叔的手指缝里我看到阿七浑身一震,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特别温和的跟我说:“涵涵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啊……”

我挣脱开吴浩叔叔的手,叉着腰神气的说:“阿七你放心吧,今后我保护你!”

阿七笑得好灿烂,然后他突然兽化了,暴跳如雷的连青筋都凸出来了,他冲吴浩叔叔吼:“我怎么给你使得眼色!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阿七生病的时候脾气简直立地成魔,吴浩叔叔懦懦的,幸好爷爷大包小包的来了。好吧,爷爷装大厨,妈妈装副手,吴浩叔叔装入定仙人,阿七掉着一张老长的白脸在床上装乌云。

好香,真各个屋子都是甜腻腻的冰淇淋香,美滋滋的焦糖香……爷爷勤奋的做啊做啊,第一个没有做成功,第二个冰淇淋洒出来了,第三个焦糖糊了……

终于送到阿七面前的时候阿七吃了两口,第一口说:“烫”,第二口说:“凉”,第三口他把碗推给我了,说:“不好吃。”

阿七就是故意的,爷爷知道,妈妈知道,吴浩叔叔也知道,可是大家都不说穿,惯着阿七,宠他一身坏坏的毛病。

其实阿七特别像是个别扭的小孩子,他白天对爷爷各种无理要求,矫情的就差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了,可一到了晚上就早早的把爷爷妈妈轰回家去。我赖着不走他没得办法,只得让我睡在陪护床上。

阿七不说我也知道,他每天晚上咳嗽的最凶,不打针根本没法睡觉,他是不想让爷爷和妈妈看见。每次他咳嗽到停不下的时候我都会去叫护士姐姐,然后看着阿七讨厌打针的样子做鬼脸笑话他:“阿七胆小鬼,怕打针!”

“不是。”他趴在床上按着屁股,表情像跟谁赌气似的:“小孩子懂什么?”

我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所以阿七就知道骗我。

他骗我说我是买汽车送的,我问他那阿七呢?他顿了顿说,阿七是垃圾箱里自己爬出来的。

他骗我说妈妈最喜欢自己的孩子,我告诉他我妈妈就最喜欢阿七,他又得意又扭捏,说看来阿七的妈妈和臭涵的妈妈都是个例外。

他骗我说他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我告诉他二伯说阿七至少要住一个月,他很郁闷的回复我,可是阿七要出差耶。

住院这段时间一定是阿七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他没说几句实话,他不说实话的时候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候,真是个天生的大骗子啊!

不过大骗子也有不骗人的时候,比如他真的很快出院了,并且连家都没有回,直接上了小汽车,被吴浩叔叔拉走了。

那天晚上我在他的大床上等他,最后实在等不到了只好先睡,阿七回来了,一身的烟气酒气,他连灯都没有开,咕咚一声就翻倒在床上,差把我压死。

他觉得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这才摸黑把灯打开,看到我在他床上一脸的不高兴。他俯□,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凶巴巴地说:“以后不许再睡在我这里!”

哼,他肯定是在外面受了气了,干嘛回来就冲我摆臭脸?我捏着鼻子嫌弃他:“阿七抽烟,臭臭,去洗澡!”

阿七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他把我打横一抱,大步走到我的房间,几乎用扔的把我丢到床上,恼怒的说:“睡你的觉!”

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我怕阿七生气,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他转身要走,我在黑暗里怯怯的叫他:“爸爸……”

“闭嘴!”他回头喝道,暴躁的声音在黑暗里气喘吁吁:“我不是你爸爸,记住了?”

我想哭,可是我嘴巴还没有咧开,阿七就摔了门走了,我好难过,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可是等我再起床的时候,阿七已经不见了。

我想起他昨天晚上回来,一身的烟气酒气,我知道二伯再三嘱咐过,他是不能抽烟喝酒的,我很担心他,我忍不住跑到客厅里拿起电话。

我拨了阿七的手机,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来,那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搓牌声,乱七八糟的夹杂着说笑,阿七咳嗽了两声才哑哑的开口:“喂?”

我叫他:“爸爸。”

阿七在那头声音冷淡:“我不是昨晚跟你说了,我不是你爸。”

我才不要管他是不是我爸爸,他是我的阿七就够了。我说:“爸爸,你要少抽烟,少喝酒。”

电话那端阿七没有说话,里面传来别人的嚷嚷声:“老七,打牌还三心二意?怪不得都输这么多了啊!”

里面传来其他人的哄笑声,阿七声音特别低沉:“我挂了。”

电话嘟的一声真的被挂断了,我捧着电话筒听了好久,直到奶奶喊我去推爹地出来吃饭。

两年前的日记

X年X月X日星期X 天气晴

自从阿七挂了我的电话我,他已经足足两天没有跟我说话了。

昨天晚上他回来得很晚,我是被他的车灯柱惊醒的,车灯太亮了,醒过来的一瞬间我还以为做梦,像阿七给我讲过《纳米亚传奇》里面的梦幻一幕。我想我如果可以去那样一个神奇的地方,我一定要带阿七走,这样他就不用在这么辛苦了。

我醒了,我赤着脚跳到地板上,趴在门上细细听走廊里的声音。走廊上铺了一层波斯得绒毯,阿七的皮鞋落在上面发出很轻的扑扑声,没有一规律。我听到他走上楼,离我越来越近,却在我门前再也追不到声音。

大概阿七已经越过我的房间回他的屋子去了。

我想阿七,我很想他,我想问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要我了?我不能让他进屋去,他关上门,我就再也打不开了。因为阿七让人换了锁,他没有给我新的钥匙,我不能再进阿七的房间。

我砰地一声打开门,可是门外有人,而且那个人显然也趴在门上,被我开门的动作闪了一下子,往前一个踉跄。

屋里是黑的,走廊上的感应灯雪亮,可是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不适应,我一眼看到阿七雪亮的瞳仁。

他喝酒了,而且喝得很多,因为他靠我这么近,真的是酒气熏天。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一句话,顺手把领带扯了,沿着走廊向他的房间走。他脚下虚浮,走得歪歪扭扭,最后直接撞到墙上去了,靠着墙直喘气。

我上前抱住他的大腿,我想扶他进屋,可是他把我推开了。很重的一把,一把把我推开了。

他歇了歇,喘着很重的粗气进屋去了,都没看我一眼。门在关上的那一刻发出很轻的嗑嗒声,可是我觉得那么轻的一声,我的心被震碎了,碎了一地的小片片。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原因。阿七一定有原因,他那么厉害的一手把戏,那么绝的一招技术,怎么可能输钱?而且还“输了那么多”?

我一夜没睡,我早早的坐在餐厅里等阿七。阿七还没有起床,我看到了吴浩叔叔,他正在看报纸。我乖乖的坐过去,问好:“叔叔早上好。”

他很不自然的应了一声好,依旧看着报纸。我摘掉,他也不想跟我说话,他是装的,因为他看了那一小片很久了。

我问他:“阿七在做什么?”

他回答:“忙工作。”

我说:“不对,他在忙输钱。”

吴浩叔叔顿了顿,然后告诉我:“输钱也是工作。”

我继续穷追不舍:“阿七为什么不要我了?”

吴浩叔叔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把报纸翻得哗啦哗啦响,假装没有听到。

阿七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整理着衬衣袖口,一边对吴浩叔叔说:“走。”

我站起来巴巴的跑上去,站在楼梯口,只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可是他没有,他大步向前迈。我扯住他的衣角,他终于停下来,低头看了我一眼,很凌厉很萧杀,像是要吞了我似的,他皱起眉头说:“放手。”

我不放,死死的拽着,把他贴丝合缝的西服都拽歪了,可是这力气根本阻挡不了他,他往前一扯就走了,站在大门口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撇嘴要哭的我,冷不丁丢下两个字:“烦人!”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七走了好一会儿,家里请的家政们才陆续起床,他们惊讶的看着我坐在客厅里,都来跟我问好。

爷爷家一起来的保姆对我说:“小少爷早。”

阿七自己的管家助理对我说:“涵哥,早上好!”

我不喜欢他们叫我“小少爷”,这听上去有一种老掉牙的感觉,我很担心哪一天他们不给我剪头发,像个女孩一样梳上一条长长的大辫子,因为电视里被叫做“少爷”的人就是那个样子的。我喜欢他们叫我“涵哥”,虽然我是最小的一个。

我最喜欢周妈叫我“涵哥”,因为她总是笑眯眯的这么叫,叫完就会说:“涵哥又长高啦,快要撵上爸爸了。”“涵哥真是长大啦。”“让我来想想涵哥今天吃什么呢?”“涵哥想吃什么呢?”

阿七也喜欢周妈,他很喜欢叫我“涵哥”的周妈。阿七喜欢的就足够成为我最开心的,何况阿七很喜欢。所以平时他们一叫我“涵哥”我就会很开很开心,但是我今天更希望他们叫我“小少爷”,因为今天本少爷真的要发脾气了!

我抱着胳膊抿着嘴,忿忿的看着她们。

管家助理最先发现了我的不高兴,她上前问我:“涵哥怎么不高兴啦?”

我高高鼓起手腕,另一只手狠狠的敲着我手腕上的表——那是阿七送给我的,特别耐看的一款小腕表,可惜很商务,全部是钢的,墨蓝色的表盘,从侧面看像是钻石的切面,跟他手腕上的那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缩小版的儿童款。我知道那款表一定很有feel,因为八叔每回见了它就要目露桃心,用他的话来说叫:“一看到它我的肾上腺素就飙升。”

唉唉,自从他找了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做女朋友,他就开始经常发表这样的专业术语了,我都见怪不怪。不过阿七亲自给我戴上的时候,只是说:“手工订做的,防水防火防电钻。”他跟八叔一比,淡定到悠闲,完全罔顾这句话对八叔造成的落差。

八叔只好愤愤地说:“仨瓜俩子买一困,难看。”

好吧,我承认八叔的话很代表我的感受,我很看不上这块表,总觉得那么严肃,看看那些电视里小朋友戴的表,花花绿绿的多好看,阿七真是没品位。不过今天我觉得它霸气极了,简直有种见表如见人的感觉,我生气的敲着它,简直是用吼得:“阿七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为什么没有人给他做饭吃?!”

我吼完这句话,保姆才发现她的主人没吃饭就上班去了,她皱眉头,手里翻着今天的菜单,心不在焉的。

管家助理厉声指责她:“没事皱什么苦瓜脸?早上为什么不起来给七哥准备早餐?”

保姆瞟着白眼,嘴里嘟嘟囔囔:“喊什么喊,我是来伺候我们家少爷的,又不是来伺候你们‘岑先生’的。”她把“岑先生”三个字说得很重,甚至下巴都故意偏了偏。

管家助理气得要命,她大声说:“你给我说清楚,你们家少爷是少爷,我们七哥就不是你们家少爷了?”她把“少爷”两个字也说得很重。

“沈市长可没让我们叫过。”保姆继续说,也来了气,像斗**一样的对着助理。

“好好好!”管家助理真的生气了,她一把扯过保姆手里的菜单就扔到地上,然后着保姆的头说:“让你伺候你们少爷,你给我等着瞧!”

助理果然让保姆走着瞧了,因为她安排其他的人一整天都在厨房里打扫卫生,到处洗洗擦擦,把厨房打扫得铮明瓦亮还是擦一遍又一遍,保姆做好的饭全都抖上了垃圾,冰箱里的蔬果和速食全都扔出去,到了晚上干脆不允许保姆进厨房。他们原来家里就有的人,是阿七的人,早就对爷爷奶奶还有他们带来的保姆心存不满,今天爆发,整个把奶奶爷爷当了空气无视起来。

不过他们没有饿着我,他们叫了披萨外卖,然后端着逗我:“涵哥想不想吃不吃?”

爷爷也去饭店叫了好多的菜,叫我吃饭,可是我不肯吃,我跑到厨房,被周妈抱到操作台上,她笑眯眯对我说:“涵哥是大人了,不能吃小孩子吃的东西,有食品添加剂。”然后她揉了面团,用烤箱做戚风蛋糕给我吃。

周妈焙的戚风蛋糕真的好好吃哦!我连手指头都快吃掉了,一抬头,看到厨房外面闪过车灯,阿七回来了。

阿七今天回来的好早,可是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疲惫,缺少血色的嘴唇衬得整张脸都是灰白的。

爷爷放下碗筷叫他:“小西回来了?快来吃饭。”他说着已经盛好了一碗米饭。

阿七似乎不怎么想吃饭,犹犹豫豫的,爹地叫他:“哥,一起吃饭吧,你出院回来我还没怎么见到你。”

阿七只好洗了洗手走到桌前开始吃饭,爷爷给他夹菜,奶奶想说什么却被爷爷的眼神挡回去了,可她还是想说,见缝插针:“小西你抽出时间来好好管管你那些下人,妈知道你忙,你再忙也不能不管家,一个个都没有家教的东西……”

阿七得脸色很不好,灰败的脸色听到这儿都变得发青了,妈妈突然对爷爷说:“爸,别给君西夹菜了,他最近整天喝酒,胃不好受。”

爷爷赶紧皱起眉头:“你最近又喝酒了?”

阿七搁下筷子,一边抚着胃部一边勉强的笑:“没事,这么久没回公司,应酬多。”

奶奶还要说话,我举着蛋糕跑上去献宝:“阿七,周妈做的蛋糕,好好吃!”

阿七在爷爷奶奶面前对我友善多了,他对我笑笑,俯□子掰了一小块蛋糕填进嘴里,然后很温和的说:“涵涵喜欢吃,那就让周妈明天还做给你吃啊。”他抬起头对周妈说:“他退牙,少放糖。”

周妈答应着,爷爷说:“小西你是不是很累?早早上楼休息去吧。”

阿七好像很期待这句话似的,他应着站起来:“昨晚没休息好,我去补补觉。”

他跟所有人道别,大家目送他上楼,爷爷生气的瞪奶奶:“小西很累,你别拿这些有的没的去烦他。”

奶奶一脸不高兴的吃饭,可是到了晚上我们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冲突又爆发了。

起因是刷碗,保姆刷碗的时候把厨房弄脏了,助理就跟其他人逼着她打扫厨房,他们说的很讽刺:“这么破事都干不利索,怪不得只配伺候你们家少爷。”

保姆回击她们:“那也比你们岑先生强,还没人给他刷碗呢。”

助理很生气:“你把那只碗拿出来什么意思?”

“你都说了,我是伺候我们家少爷的,你们家岑先生的碗,你们自己刷啊。”

“你刷不刷?”

保姆神气活现:“就不刷,整天病恹恹的,我怕得传染病。你们要是不刷,那就扔了呗。”紧接着啪的一声玻璃碎响,那只碗真的被保姆扔进垃圾桶了。

这下可热闹了,助理发了狠,揪着保姆的头发就往水池子里面按,一群人帮着她,保姆杀猪似的嚎叫:“救命啊!!杀人啦——!!”

管家上去劝架,妈妈抱紧我依旧看电视,爹地看报纸,爷爷皱紧眉头不管不问,只有奶奶去厨房里气得哆嗦:“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是一群什么东西!”

奶奶在家里对阿七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她的声音被骂回来:“整天住我们的用我们的,你又算什么东西?”

奶奶器坏了,她气咻咻的走回来,在客厅里质问爷爷:“沈嘉尚你也不管管!他们都疯了!我好歹也是小西他妈!”

爷爷冷着脸:“如果你真的当自己是小西的妈,今天就不会这样了。”

奶奶气结,在爷爷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她之前,两步两步的登上楼梯,震得整个楼都嗡嗡的,她使劲拍着阿七的门,拍的地动山摇,冲里面喊:“岑君西你出来,你赶紧出来看看!”

她拍了好久,嗓子都要哑掉了,阿七才给她开了门,他什么也没说,径直下楼来。

厨房里的争吵和打斗已经安静下去了,阿七穿着睡衣一步一步地走下楼,他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一堆人,然后转身走到沙发上去坐着了。

奶奶开始抱怨,像打开了的话匣子:“简直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你不知道今天早上……”

奶奶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说的阿七都低下头,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捏着两眼之间的鼻梁骨,她终于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阿七才反应过来没有声音了,他睁开眼睛问奶奶:“妈您说完了?”

奶奶有些愣的头,阿七无奈的把眼睛一闭,又缓缓的睁开,靠在靠枕上叹了一口气,对厨房烦躁的喊:“都给我滚过来!”

一群人推推搡搡的,走过来站好,保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站在那里抽抽啼啼:“欺负人,没人教的东西……”

阿七冷然暴喝一声:“闭嘴!”

保姆被吓得冷抽了一口气,连抽涕都给吓回去了。

阿七收回凌厉的目光,松弛了一下,对管家开口,声音有气无力:“帮我找支体温计来。”

管家迅速的拉开医药抽屉递上一只甩好的体温计,阿七把它夹在腋下就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爷爷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躲开,他闭上眼睛,好像睡过去的样子。

他越是安静就越是没有人敢去吵他,一个屋子安静的只能听到钟表的走动声,所有人都屏着气,过了一会儿阿七才悉悉索索的动了动,把体温计拿出来转着看了看,竟然对着体温计牵了一下嘴角,然后顺手把体温计扔在那帮人面前的地上。

阿七是微微笑着的,玻璃的体温计在地上碎成了几截,声音不大,可是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抖,他缓缓的开口:“我整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又要应付机关干部,又要应付帮派头目,”他顿了顿,匪夷所思的环视他们:“我晚上回来还要给你处理这些?”他看向奶奶:“妈,您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不舒服才早回来休息休息,你把我拉起来就说这些?”

奶奶被他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七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依旧环顾他们:“不想干就滚蛋,想干就闭着嘴老老实实的干。”

助理不忿的开口:“是她把七哥吃饭的碗打碎的!她不肯刷还说怕的传染病……”

阿七从桌子上捞起一个苹果就塞到她嘴里,挑挑眉毛:“我不想打女人,再说一句你试试看。”

谁都能听到这句话里的警告分量,没有人敢开口,阿七冷淡淡的:“过几天我要去国外散散心,去个年半载的也说不准,谁要是敢在我不在的时候闹事,你自救多福。”

大家毕恭毕敬的,阿七要上楼去了,他走之前对那个保姆说:“把地上的体温计收拾了。”

保姆的嘴角都是裂的,疼得厉害,她呲牙咧嘴一脸不高兴的转身,小声嘀咕:“指使我……”最后那几个字已经听不清楚了。

阿七下巴偏了一下,对助理说:“不用她了,你去收拾。”

助理麻利的去了,阿七嘴角轻轻一扯,眼神很快划过一道凌厉又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对着保姆说:“去厨房给我拿只碗。”

保姆不敢不从,很快把碗拿回来递给阿七。阿七捏了碗沿,然后对保姆勾了勾手:“过来。”

保姆上前一步,阿七叮的一声把碗磕在桌子上敲碎了。

“你刚才就是这么把碗砸碎的,对不对?”他的口气悠然、轻松。

保姆胆战心惊,感觉有不对还在发懵:“对啊……”

“对啊,还有传染病是不是?”还没等保姆反应过来,阿七就一巴把她按在了桌子上,逼近那些碎瓷片几乎没有两毫米的距离,紧接着他捏了一块碎瓷片抵在她脖子上,慢条斯理的说:“吃了。”

保姆已经吓哭了,她浑身发抖,盯着那些碎瓷片快成了斗**眼,阿七低着头盯着她,悄无声息的深吸了一口,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嘴贱,就把这些瓷片给我吃了,我看你嘴硬还是碗硬。”

保姆已是三魂去了两魂半,呜呜咽咽的只剩下求饶:“我我我……错了……”

阿七松开她,抽了纸巾擦了擦手,重新上楼去了。

(我错了,凑字数,别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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