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会叹道:唉,我有儿担心哪!摄政王多年来抑郁寡欢,忧能伤身,精神大不如前。咱们这些人,不能不虑及日后。更何况,皇上就快亲政。总而言之,摄政王在位一日,咱们风光一日,倘若大权一旦旁落,咱们……就祸福难料了!
钱谦益迟疑地:那么……为了让王爷积极振作,是否该劝摄政王再娶?
何洛会苦笑:说得容易!这一时半刻上哪儿找位福晋去?还得王爷中意!不过,我心里倒有个人。若娶到这一位,非但能让王爷心满意畅,而且能令王爷的权位,比今日更高几分!
钱谦益惊疑地:你说的是……
何洛会毫不隐瞒地:请圣母皇太后下嫁摄政王!
钱谦益一怔,头:果然被他料中了!
何洛会疑惑地问:您说什么?
钱谦益忙摇头:喔,没有没有。
何洛会低声道:您瞧我说得对不对。皇太后与摄政王,论身份论地位,无不匹敌,而且……宫廷内外本来也就传言纷纷,与其这样,何不“实至名归”?
钱谦益沉思着,微微头:为了政局的安定,我赞成。
何洛会谢道:请钱大人多多帮忙!
摄政王府书房里,多铎、何洛会、钱谦益商议着朝中之事。钱谦益不知不觉将话扯到摄政王身上,他提出皇太后下嫁是稳定天下最好的法子。
多尔衮原本闭目倾听,突然睁眼,转头望着钱谦益,惊喜道:你说……皇太后下嫁?这样做,行吗?臣民会怎么想?……
钱谦益摇头晃脑地引经据典向多尔衮规劝道:王爷,怎么想都无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时候,晋文公曾纳侄媳,唐太宗曾纳弟妇,当时虽然不免受非议,可是他二人的千秋盛名,并没有因此而减损啊!以王爷之功业,又何必在意人言?
多铎与何洛会互望一眼,满意地头。
多尔衮迟疑地:还有就是……皇帝的态度,他若是不乐意……
何洛会随声附和道:是啊,这等喜事,如果少了皇上当殿宣示道贺,毕竟美中不足。
多铎不满地:哼,那孩子性情拗得很,要他“就范”,恐怕得费上一番周折。
钱谦益微微一笑道:那倒也不难,只要在诏书之中,把孝亲之故写得透彻,皇上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多尔衮沉吟道:你的意思是……用一个“孝”字扣住皇上?
钱谦益头道:皇太后哺育之恩,该报;摄政王让位之功,该酬!以此报恩酬功,一家三口和乐融融,这才是朝廷之福!
多尔衮忧虑地:说是这么说,只怕,皇帝不肯甘心下诏,那该如何?
何洛会微笑道:又何须皇上“甘心”?
多铎哈哈大笑,拍了拍何洛会说道:何洛会,这句话说得好!深得我心!
多尔衮为难地:不过……这诏书不好写,下笔分寸,轻重拿捏,都得字斟句酌啊!
何洛会笑道:一事不烦二主,就有劳钱先生大笔,拟了诏旨来看吧!
钱谦益迟疑地:这……
多尔衮郑重地:老钱,你只要帮我把这件差事漂漂亮亮办成了,本王不会亏负你!
钱谦益冠冕堂皇地:微臣不求腾达,只盼政局安定,这才是百姓之福!
清凉寺大殿外,钟声悠扬,众侍卫、众僧人列队在殿外守候。顺治、方丈走出大殿,小唐、行森紧随在后。
顺治游目四望,感慨道:清凉寺很好,比别的地方格外清静。这里,给了朕很特殊、很美好的回忆……
方丈微笑道:恐怕不是因为我这老和尚吧!
顺治苦笑:将来,朕心境不佳、困惑难解的时候,难保不会常来打扰老和尚的清修。
方丈微微一笑:老僧欢迎之至。
两人会心一笑,顺治率小唐往山门走,众侍卫跟随在后,众僧人跪送。
方丈、行森遥望着顺治的背影,沉思良久。
行森感叹道:师父,想不到这位夷狄天子,举止谈吐反而像个汉人文士!
方丈看了他一眼说道:行森,你会说出夷狄二字,便代表你还没有去除“分别心”。什么夷狄汉人,什么天子小民,其实都没有分别。记住,众生平等啊!
行森羞愧地:师父教诲的是。
方丈对着顺治消失的方向感叹:天子也是凡人,也有凡人的苦恼。甚至,还要更多!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范文程宅外,苏茉尔微掀车帘,看看四下无人,迅速下车,敲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