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斑摇头道:“非也,你们三人俱是非同小可,『偷天剑』为可与少林无相相媲的白道尖高手,韩小兄由赤尊信牺牲自身成就的魔种高手,一身修为足可挤入黑榜,而风兄是白道新一代的第一高手,现今武功尽复,且挟尊师败亡的悲愤寻来,岂是易与。哪怕压下伤势全力出手恐怕也无法尽毙你等,但若如此,却赶上一年后决战拦江的日子。”
三人齐感愕然,想不到庞斑竟如此坦言。
庞斑沉吟片晌,沉声道:“至于庞某仍是现身首先是韩小兄体内的魔种惹起了我的感应,使我的好奇心盖过了其它一切的考虑。至于风兄,我便推断出他终有一日可达至厉若海甚或更加超越的境界,一时心生欢喜,不得不和他一见。”
三人心神的震骇,确是任何笔墨也难以形容,同时心中也升起对庞斑的敬意(除了朱肅,这家伙受『邪王』毒害太深)这魔君的气度确是远超常人。
徐增寿收拾心情道:“魔师即是如此气度,晚辈若再如此也不配为魔师适才的赞赏。”
庞斑淡淡道:“如此那我走了,记住要对付三位的不是庞某,而是小徒夜雨。”
缓缓转身,一步踏出,便已消没在林内,像只走了一步,便完成了一般高手要走七、八步的距离,直到离开,他也没有回头看风行烈一眼。
我-日!这还不都一样嘛,还是老大实在只要跟他说看谁谁谁不爽,他肯定说‘日他娘的’,像庞斑这样明明受了伤还要强制保持风度,累不累啊!朱肅不屑的想到。
慈航静斋。
此时静斋山门外,言静庵一袭男装青衣长衫,头文士髻,温文尔雅,长身玉立,弱质纤纤中透出无比坚强的气质,风华绝代,容姿优雅至无以复加的境地。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芳容正眼含泪滴与不舍,深情凝望着自己几十年来从小修行的师门——慈航静斋,依依留恋着周边分外熟悉的一草一木以及那陪伴了自己无数个雨夜的听雨亭。
‘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打从此刻开始,这里势将更为云深几许,与言静庵彼此无缘,从此人间少了一位出尘的仙子,多了一位平凡的女子。
此刻,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蒙上了静寂的慈航静斋。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雨是那样小,雨帘是那样密,给群山披上蝉翼般的白纱。雨丝很细,很绵,像飘浮的柳絮,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一霎时,雨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忽地言静安双膝跪地,便是一动不动,静静的跪着,像一尊绝美的石像,任凭疾风骤雨在她身上肆虐。日暮狂雨,这个风姿绝世的女子此刻显得那么单薄,那么纤弱,我见犹怜!
眼前这一幕让让一旁驻足的『邪王』心中一痛,言静庵之所以会这般,绝大部分要归功于石某人的强势绝横与不择手段比庞斑更狠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其中深爱面前的女子固然为原因之一,但连同『邪王』自身也无法否认的是其中多少搀杂为凭证明『圣门』征服『静斋』以及征服这连朱元璋,庞斑等亦为之倾慕的绝代女子的不良动机与因素在内,蓦然间想到了几百年前的石之轩与碧秀心,那『邪王』能为碧秀心一人倾心而隐退江湖,自己却是除了她之外更是红颜无数,扪心自问单此就远远不及先者,何用再言其他。唉!如此一想,自己真是太对不住眼前这已被贬落凡尘,身限风雨的静斋斋主了。身上感觉到丝丝凉意,石妍魔术般取出并撑开油纸伞,望向言静庵脸上满是水珠,早已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为其遮风挡雨,此刻的『邪王』唯一一次如此纯洁除了呵护之心再无其它。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那是一只带着湿漉漉雨水的冰冷柔荑,从那上面传来的凉意惊醒沉思中的石妍,言静庵那多了一份尘世的黯伤的双眸望石妍站起身来,仍带着雨水的面庞苍白如纸,但那起了白茧的却微微翕动起来,道:“走吧!”
石妍反手握紧了言静安的冰凉的柔荑,将其缓缓扶起,最后回头凝望一眼慈航静斋,半拥着玉人的娇躯逐渐融化在愁煞人的风雨之中,终于消失在迷蒙蒙的一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