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烈再也忍不住悲痛,却强忍住没有发出哭声。水不受控制涌出眼眶,正是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厉若海终于再次认他作徒儿。
徐增寿二人心中心酸,开口问道:“厉兄还有何心愿未了?”
厉若海摇了摇首,弯下腰来,轻轻抚着风行烈的后背,那专注的动作,眼里无边的霸气消散,而是为无尽的爱惜所取代,使得两人感到厉若海对风行烈的爱惜是超越了师徒的父子之情。
朱肅二人心中明了,抱拳道:“厉兄放心,他日行烈有难,我二人必当竭尽全力。”
厉若海朝着二人会心一笑,接着叹道:“烦请二位转告石兄,南康府府北一个幽林内,有一女子为着他一等便是二十年,还望石兄勿要重蹈厉某覆辙,以至遗憾终身。到了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如何寂寞,人生的道路是那样地难走,又是那样地使人黯然**,生离死别,悲欢哀乐,有谁明白我的苦痛?”
他缓缓探手怀里,手上拿着一包用白丝巾里着的柬西,递给风行烈,微笑道:“这是师傅买给你的东西。”
风行烈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串黄里透红的冰糖葫芦,台起头时,厉若海已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风行烈道:“师傅!”
厉若海寂然不语。
风行烈全身一震,猿臂一伸,抓着厉若海的肩头。厉若海软倒在他怀里,双目睁而不闭,口鼻呼吸全消,生机已绝。
一代枪雄,就此辞世!
慈航静斋。
夜间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帝踏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慈航静斋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成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听雨亭间,石妍与言静庵相对而坐,一同仰望悬在半空的月牙儿,虽离团滦还远,但它一样把柔和清澈的光辉洒遍人间。慈航静斋上的山峰、竹林、田塍、草垛,通通蒙在一望无际的洁白朦胧的轻纱薄绡里,显得缥缈、神秘而绮丽。
忽地石妍心中一动,黯然垂首叹息道:“厉若海还是去了。”
言静庵心神一颤,厉若海迎风峡约战庞斑她那时并不清楚,小心问道:“可是庞斑?”
石妍抬起头来,了头微笑道:“不是庞斑又是何人?静庵你太高估庞斑,同时太小觑厉若海了,这一战后厉若海虽是败亡,但庞斑却此生里休想能有片刻忘掉他,这个第一个使庞斑身负重伤的高手。世人皆以为厉若海挑战庞斑,无非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其实不然,黑榜之中赤尊信聪明绝世,对武学有与生俱来的触觉天分,但正因得之容易,故苦功未足;乾罗亦是盖代奇材,可是野心太大,又爱权势女色,虽未如谈应手和莫意闲之沉迷不返,始终不能到达庞斑之境界。唯有厉若海既有不下于这二人的天分才情,又能四十多年来心无旁骛,专志枪道,兼且此人有种震慑人心的英雄气质,造成他睥睨当世的气概,世人眼前,除了石某与浪翻云外皆是看走了眼,连同静庵亦不外乎是。”
望向亭外,长声笑道:“厉若海啊厉若海,虽然石某因她嫉妒了你近二十年,但同样在石某心中唯一敬佩的除了『邪灵』之外再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