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入内堂,他的眼眸便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因为他看到,内堂两侧的席位中,坐着好几人。
东侧席四人,西侧席四人,总共八个人,而且从外貌判断,年纪均比赵弘润得大上两轮。注:轮,一般泛指生肖,一轮十二年。
这就意味着,这些人十有都是赵弘润的长辈。
不过让赵弘润意外的是,他在东侧席的首席,瞧见了他二伯赵元俨。
这是他在这八位长辈中唯一熟悉的。
而让赵弘润更加意外的是,他二伯赵元俨除了在他进内堂时睁眼瞅了一眼之后,便始终是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仿佛是局外人似的。
“设坐。”
在东侧席,在赵元俨的下首,一名年纪比赵弘润大了恐怕不止两轮的老人,张嘴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宗卫羽林郎取来一份褥垫,居然摆在内堂靠门处的中央。
这算什么?要审问么?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深深望向那名老人,只见对方头发已明显花白、据赵弘润初步判断,年纪恐怕比他二伯赵元俨还要大,但是这位老人说话时的气势,却十分强烈。
那是一种唯有久居高位才能逐渐养成的上位者的气势。
“坐!”那名老人,见赵弘润静立不动,皱皱眉,又再一次说道。
口吻,几近于命令。
听闻此言,赵弘润心中愈发不爽,而就在这时,赵元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赵弘润,眼睑一垂,仿佛是在暗示后者坐下。
见此,赵弘润坐了下来,坐姿与堂内那八人一样,皆是跪坐。
虽然他很讨厌别人用这种命令似的语气对他说话,但二伯赵元俨的面子,赵弘润还是要给了,毕竟他二伯在前两回都挺维护他的。
当然,在跪坐下之后,赵弘润还是瞅着那边的那位老人,在心底骂了一句老东西。
岂料在这个时候,那位老人开口了:“谢坐之礼呢?”
“什么?”赵弘润好似没听清。
见此,那位老人那张古板的老脸上愈加不悦,冷冷说道:“谢坐之礼!……难道礼官没有教你么?!”
……
赵弘润眯了眯双目,但终究是忍了下来,拱手拜道:“小辈弘润,多谢宗老赐坐。”
“唔。”那位老人略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对他下首的两位年纪相仿的老人说道:“元偲疏于管教此子……”
那两位老人,闻言神色各异地望向赵弘润,其中一人符合地点了点头,另外一位却面带微笑,赞誉道:“然此子之才德……小辈无人出其右。”
“那又如何?”最早那位老人冷哼一声。
见此,赵弘润心中愈发不爽。
而就在这时,赵元俨睁开眼睛,十分突兀地插嘴道:“弘润,这三位,乃是你的三叔公、堂叔公、小叔公。”
我……勒个去!
赵弘润心中微微一惊,尽管他已有所预感,但赵元俨的介绍,仍然让他万分震惊。
叔公……整整大他两辈!
而且同时就出现三位。
按照魏人六十年一甲子的习俗来说,这三位,恐怕是宗府硕果仅存的三位老人了吧?
看来三川之事,当真影响不小……居然炸出了这几位平时不出门户的老古董。
即便是赵弘润,此刻心中亦有些忐忑,拱拱手恭恭敬敬地拜道:“弘润,见过三叔公、堂叔公、小叔公。”
“哼,还算记得点礼仪。”那位三叔公,即方才要求赵弘润行谢坐之礼的老人,见此淡淡说道。
而在其下首,那位堂叔公淡然地瞅着赵弘润,仅仅只是一点头,不置褒贬。
唯独那位方才夸赞赵弘润的小叔公,此刻笑眯眯地点着头,招招手说道:“弘润啊,莫要拘谨,此番我们三个老家伙请你来,是希望你们双方能坦诚地谈谈……”
双方?
赵弘润愣了愣,随即下意识地望向西侧席位的那四人。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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