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润又一次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会首肯如此仓促地举行祭天歃盟之事,否则,似这种大事,肯定是要通知国内朝廷礼部,让礼部派专门负责祭祀的祭官过来的主持的,怎么可能由一个半吊子的御史补官,外加一个专精于巴巫知识的楚女来主持?
叹了口气,赵弘润问道:“那么,关于那些已与我大魏结盟的部落希望楚兵支持我军,诸位将军有何建议?闻(续)将军?”
见赵弘润点名,砀山军大将闻续思忖了片刻,正色说道:“能用的兵卒,固然是越多越好。但是,阴……唔,三川部落的军队体制,与我大魏不同,彼此既不熟悉,又不通语言,更何况还刚刚发生一场交战,在这种情况下,末将实在不建议将他们召至战场,使战局变得更加凌乱。”
这一点闻续说得没错,要知道成皋军与砀山军,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熟悉战场兵阵的,哪怕是楚军出身的商水军,也清楚阵型、防线在战场上的重要性。
可是三川部落的战士呢?
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阵型,所谓的进攻,就是凭着一腔热血,一股脑地冲上战场,要么杀死敌军、要么被敌军所杀。
平心而论,若是身边存在着这样的军队,谁能保证这些人在冲锋或撤退时,会不会搅乱友军的阵型,致使友军阵型崩溃?
要知道像砀山军这样虽然兵数不多但贵在皆是精锐的军队,一旦阵型被搅乱,后果不堪设想,很有可能会被海量的羯族大军一口吞掉。
“也就是说,或有可能帮倒忙么?”赵弘润皱眉问道。
在座的诸位将军们对视一眼,莫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是的,不管那些羱族、羝族人如何精于骑术,如何擅长骑马作战,但未经过严格的训练就是不足以让这些职业军人信任对方。
这些将领,宁可要战斗力平平但能服从指挥的友军,也不想要一些在冲锋时因为过于激动而将友军撞倒在地的所谓悍卒。
除非是将对方当可消耗的炮灰使,但很遗憾,这样会破坏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雒水之盟,因此,那些巩、雒部落的部落战士,在砀山军、成皋军、商水军等诸位将军看来,说实话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这,让赵弘润有些犯难了。
其一,这是那些巩、雒部落的族长们主动提起的,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不可否认这是一份善意,不能随便践踏。
其二,若是魏军与那些部落的战士组成联军,共同应战如今势大的羯角大军,这份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谊,或许会成为彼此加深感情的催化剂。
因此,赵弘润本心是希望与诸部落的联军一同迎击羯角大军的,只可惜,他麾下的将军们提出了确凿的反对意见。
难道真的不可以用么?可若是要用,又该如何运用呢?
仍不想放弃那股强大助力的赵弘润,陷入了苦苦思索中。
当晚,按照计划,砀山军与成皋军离开了雒城,分别在雒城的北侧与南侧大概二十余里的位置搭建了一座简易的军营,毕竟这是一场动辄数十万人的战争,已经不是单单一个战场可以解决的了。
不出意外的话,雒城北、西、南数十里地,都将成为魏军与羯角大军爆发战争的战场。
而单凭赵弘润区区一人,是无法同时指挥数个战场的,好在他身边有两位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次日,负责在前方侦查敌情的羝族纶氏部落的战士,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冒死送回了消息,羯族人似乎是得知了巩、雒两地部落与魏国结盟的消息,对那些纶氏部落的战士展开了攻击。
同时,羯族的大军亦一分为三,刚好对应魏军这边。
“(羱族语)要么是城内有奸细!要么就是我们当中,出现了叛徒!”
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在合上了那名牺牲的勇敢战士的双目后,一脸愤怒地指出了这一点。
因为此事显而易见,若是没有人私下通风报信的话,尚在三四十里外的羯族人,怎么可能会得知巩、雒两地的部落族长们已臣服于魏国,而对纶氏部落的战士毫不留情地展开攻击呢?
而对此,雒水之盟的二十三位部落族长们,皆愤慨地表示自己绝没有背叛联盟。
这可真是……最糟糕的开局啊!
望着眼前那群相互怀疑的诸部落族长们,赵弘润颇感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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