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扭头看着司徒岑:“喂,你哥哥谈过恋爱没有?”
司徒岑想了想:“没有吧。”
“不好说。”陈瑞锦思忖道,“你俩的婚事她砍得那么果决,还细致周到、将你瞒得死死的。若没有世子帮忙,你俩最终如何竟未可知。”
裘氏推了推丈夫:“你去套世子的话去。”
司徒岑不觉咬嘴唇,半晌才说:“我哥当真不像……”
贾琮斜睨了他一眼:“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不确定。歌德说,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世子也是有过青春的人。”他悠悠的道,“丁老姑子再如何阴狠糊涂,蜀王应当是真的爱过她,故此对她纵容得厉害,可谓‘选择性瞎眼’。‘天子不可有情’便是怕这种纵容危及国家大事,红颜祸水也是此意。你不能保证每个天子的心上人都很懂事,然而帝王权力又太过绝对。倘若唐朝时有一种力量能阻止李隆基重用杨国忠,盛唐也就不会毁得那么惨烈。制定规则,总要依照最糟糕的情形去防患于未然。皇后、世子妃要择‘同僚’而非‘爱人’,大概是这么个用意吧。”
司徒岑闻言默然许久,呆着一张脸道:“如此说来,我比我哥年幼竟是运气了?”
贾琮哼道:“你若是世子,决计娶不到你媳妇。你母妃能杀了她你信不?”
明知道那厮在信口雌黄,司徒岑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刘丰冷嗖嗖的冒出来一句话:“假若王妃杀了你媳妇,你待如何?”司徒岑浑身一僵,手脚蓦然发凉。
其余几人在旁端详他的神色互视半日。陈瑞锦轻声叹道:“这么一看,生在皇帝家也挺可怜的。”
贾琮道:“我从来就觉得生在皇帝家挺可怜。”
刘丰道:“生在皇帝家不会无端被国舅爷夺了家产。”
贾琮横了他一眼:“我们装文青呢!你就专门扫兴。”
司徒岑立时冷静下来,看了他们几眼:“你们是猜,我母妃可能杀了我哥哥的心上人、有证据捏在外人手里、那人讹诈她钱财。故此她命我舅舅借我的名头在外头抢夺民产?”
贾琮接着说:“那人还帮着樊美人偷龙转凤。”
刘丰道:“三爷,咱们不如依照从前之惯例,排算一下你们这边哪些是突发事件、外人不可掌控。”
司徒岑茫然看了眼贾琮。贾琮道:“就是排一排哪些事是诸葛孔明再世也掐算不到的。”乃掰手指,“头一样,你我撺掇你哥哥日后立小郡主为世女,这个是外人决计算不到的。举国上下除了你我,旁人大概都没有这等念头。”
司徒岑缓缓点头:“不错。此为西洋之念,还没有别家王爷打发了儿子去西洋吧。”
“据我所知没有。”贾琮道,“然而樊美人偷龙转凤之时,你还在我们大佳腊逛博物馆。”
司徒岑摇头:“我依然不信偷龙转凤之计可成,太胡来了。”
刘丰道:“三殿下莫忘了,假若王妃也拿捏在同一个人手里……”
司徒岑愕然!裘氏惊呼:“母妃便可扛下此事!只说她信不过世子妃、命稳婆谎报婴儿男女。”
贾琮打了个响指:“世子妃在世子身边安插的钉子传信够快、世子妃给阿岑嫂传信够快、咱们几个人议事够快、阿岑调查捉拿稳婆够快、瑞锦直将咱们的谈话记录交给世子引起世子疑心,这些都是外人掐算不到的。到那个时候,王妃已不便站出来扛此事了,她怕引火上身。”
司徒岑深深吸气,良久不可平定。乃颤声道:“我们家血脉只怕会让贼人篡了……”
“不止。”刘丰道,“那男婴的真实身份也捏在他们手里。还有樊美人。樊美人一旦做了世子妃,世子就当真永远别想得男嗣了。”
裘氏道:“你们先前不是猜度……他们预备让孩子男扮女装,等长到半大才让世子知道?”
“嗯,没错。数年后他们的准备就更充分了,伪造的人证物证也更多。再有,眼下王妃没有站出来扛下‘偷龙转凤’,只怕是并不知情,或是才刚刚得知、心中不愿意承认那个不是亲孙子的男婴。若时间足够,他们想必也有法子说通王妃主动配合。哪里会如此急切、被咱们发现许多纰漏?”贾琮道,“起头还是那个‘私生子’,他们措手不及。”
司徒岑冷着脸道:“我这就去同我哥商议,让世子妃认‘私生子’在名下,再请父王赐个大名儿。”
刘丰道:“殿下可以顺道告诉世子,你已知道那男婴是哪儿来的了。”
“啊?!”满屋子人齐刷刷瞧着他,贾琮喊了出来。“你知道?”
刘丰微笑道:“不知道,我猜的。”
“少卖关子!”
“一个稳婆凭什么在三王妃跟前自负?”刘丰慢慢的说,“倘若世子无子,依着常理,是不是就该立三王妃的儿子为太孙?”
贾琮呆了一瞬,拍案:“这两个稳婆,一个是训练有素细作,另一个是那男婴的直系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