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有个人在耳边低声道:“莫非有谁以为我已让人打死了?”
他二人扭头一瞧,可不就是姬先生么?青衣小帽活像个小厮。贾琮笑道:“你真的还没死啊!了不得!”说着,竖了个大拇指。“看你像个文弱书生,竟还有逃跑的本事。”
姬先生看着陈瑞锦:“却不知陈姑娘是如何收服我表妹的?”
陈瑞锦道:“我只问她肯不肯跟你走;她不肯,说是世子待她极好。给你下套是她自己的主意。我若想杀你,用不着下套。”
姬先生惨笑了一下:“女人冷血起来,比男人可狠厉多了。此事我舅舅可知道?”
陈瑞锦奇道:“怎么问我?我并不是你们一伙的。”
姬先生又惨笑了下,喃喃道:“表妹并不敢背着他害我。秦王与秦王妃的人都开始暗查我了,这是弃卒保车呢。”
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卒子,保重。”转头拉着陈瑞锦道,“走,我们去看皮影戏。”
陈瑞锦道:“等会儿,我帕子没挑好。”又低头挑帕子。
贾琮忙说:“明白明白!晚生三从四德。”陈瑞锦嗔了他一眼。贾琮看姬先生有些好奇瞧过来,便解释道,“媳妇逛街要跟从、媳妇命令要服从、媳妇说错话要盲从,是为‘三从’。媳妇打扮要等得、媳妇花钱要舍得、媳妇生气要忍得、媳妇生日要记得,此乃‘四得’。”
姬先生啼笑皆非:“胡言乱语。”贾琮耸肩不理他,又对帕子不敢兴趣,在旁老实等着。
过了会子,陈瑞锦挑好了几块帕子,他二人拉着手寻皮影戏去。姬先生便跟着走。贾琮皱眉道:“你跟着我们干嘛?当电灯泡啊。”
姬先生道:“贾先生可知道我上次给你的名录并不都是真的。”
贾琮道:“我本来也没信。”
姬先生道:“我有真的给贾先生,贾先生可愿意帮晚生逃出性命去?”
贾琮瞧了瞧他:“你想逃命很难么?不难吧。”
姬先生叹道:“若是表妹想杀我,我逃走不难。若是舅舅想杀我……”他摇头道,“我便没命活了。”
贾琮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姬先生冷笑道:“我亲耳听见那些人喊,‘不要走了姓姬的。’”
陈瑞锦思忖片刻道:“你的女人孩子不要了?”
姬先生苦笑到:“那小郡主并不是我的。”
“哈?”贾琮翻着眼睛鄙视道,“又不是你的了?合着那小姑娘的生父还是可以转换的么?”
姬先生叹道:“当日那话是我哄贾先生的。贾先生之意从头一回见面便明白,除非我肯好生待那孩子……我若不说孩子是我的,纵然上回改口说肯视如己出贾先生也不会信、自然不肯帮我救表妹出来。如今……”他摇头道,“她在世子府上穿惯了绫罗绸缎、吃惯了山珍海味,不肯出来也不稀奇。”
贾琮斜瞟了他一眼:“你语气里头这么重的怨气是怎么回事?难道曹氏做得不对?难道你觉得她应该死心塌地的念着你?”
姬先生怅然道:“不是……只叹女子薄情罢了。”
陈瑞锦眉头拧起,拿胳膊肘儿顶了贾琮一下。贾琮抽了抽嘴角道:“姬先生,你若遇见了一个模样儿比曹氏俊俏、父亲比曹氏官衔高得多、嫁妆少说是曹氏十倍的女人,爱上你了,会娶么?”
姬先生怔了怔道:“我不知道……然我必不负表妹。”
陈瑞锦忍不住说:“不负的意思是纳她为妾?”姬先生看了看她、看了看贾琮,默然。
贾琮道,“他这是默认了,没说出来是怕咱俩同他辨。由此可知,姬先生觉得只要得丈夫喜爱,大老婆和小老婆没什么区别,对吧。”姬先生又看了看陈瑞锦,点点头。贾琮耸肩道,“既然如此,人家曹氏给你当大老婆和给世子当小老婆,名分虽不同、世子宠爱她,她岂非并不亏?世子的老子比你老子官衔高得多、家境比你老子富庶得多,她选了世子难道不对?”
姬先生怔了怔:“我何尝说了不对?”
贾琮摊手道:“那你一脸‘我爱的女人负了心’是个什么意思?这年头的女人本来就是靠男人吃饭穿衣的,世子家的饭比你家的香、世子家的衣裳比你家的贵,有本事你自己博出事业来比世子强啊,想要什么女人都有。”
姬先生默然半日,道:“我真的只想要她一个,你们是不是从来不信?”
“我从前不信,这会子信了。”贾琮对陈瑞锦咬耳朵,“我要开始装逼了。”陈瑞锦轻轻一笑。贾琮扭头看着姬先生道,“但你说的话有歧义。你应该说,你只喜欢这一个女人。你想要的不止她,还有很多别的东西。为了得到别的,纵然让你另娶他人你也愿意。然而你并不想好生待她的亲生女儿。哥们,这就是爱与喜欢的的区别。喜欢是‘我高兴就好’,爱是‘你高兴就好’。曹氏宁可在世子府里当金丝雀并不奇怪,反正你也不爱她。”
姬先生闻言怔了会子,回过神来那两个人已经走出去老远了。他赶忙几步跟了上去:“贾先生,晚生当真与你做生意,做不做?”他咬牙道,“既然曹家弃了我,我又何须顾着他们?”
贾琮看陈瑞锦。陈瑞锦道:“行啊,等我们看完皮影戏。你不也得去查查找找么?”
“不必。”姬先生微笑道,“晚生全都记得。”
“那也得等我们看完皮影戏。”陈瑞锦扯着贾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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