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继成大惊:“你是贾先生!”
贾琮沾沾自喜:“久仰大名吧?”
牛继成赶忙打量了他会子,道:“卫若兰说的不错,果然是个泼皮无赖。”
贾琮哼道:“卫若兰又背着人说我坏话。兄台你呢?既认得卫大哥,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牛继成遂也报了名。贾琮也打量了他片刻:“当真是久仰大名。”二人乃重新站起来见礼。
贾琮啃着包子道:“方才那块儿,鱼龙混杂,干什么的都有。你的荷包可要紧么?若要紧我帮你弄回来。我那朋友在街面上有些本事。”
牛继成想了想:“不过是几个拿来打赏下人的小钱,罢了,不要了。”
贾琮看了他几眼:“那些人平素不过抢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少爷,谁这么大胆子武将也敢抢?你气色不大好。”牛继成忽想起方才他母亲说荣国府内宅早晚出大乱子,眼神便闪了一闪。贾琮又看了看他,笑摇头,“说起来咱们两家也是老亲,竟压根儿不认得。”
牛继成道:“这几年我们府里不大好,委实攀不上。”
贾琮翻了个白眼:“拉倒吧!我小时候就不大往来了。自打我祖母……罢了,后院不靠谱,前院早晚必乱。”
牛继成从来不曾把后院放在眼里,不想今儿接二连三的满耳朵都是‘后院’,不禁直了直背:“与后院什么相干?”
贾琮莫名瞧了他一眼:“哈?喂,你多大了?不知道吗?”
牛继成道:“我本堂堂男子,不曾留意后院。”
贾琮面色古怪,半晌才说:“你命真好,大概是武行的贾宝玉吧。”
牛继成迟疑片刻道:“贾兄弟……不是在夸我吧。你们家那位神瑛侍者仿佛不大懂事。”
“他那叫不大懂事?”贾琮哂笑道,“他从前就是个白痴!现在也好不了多少。除了诗文写得极好,其余都跟个二傻子似的。”乃诡异的瞟了牛继成一眼,“该不会行二的都是二傻子吧。”牛继成面色沉了下来。贾琮瘪瘪嘴,“身为镇国府长房的儿子,能说出‘不曾留意后院’这样的话来,你也比贾宝玉好不到哪里去。罢了!”他啃了口包子,“横竖今儿没事。我告诉你,咱们两家少了往来,是因为我祖父去世,我祖母心眼子太偏、喜欢我二叔不喜欢我爹。我爹从武、二叔从文,虽然二人都本事平平。我祖母为了替二叔铺路,渐渐断了与武将家族的往来。你大哥是从文的吧?我家琏二哥哥宝二哥哥都与他有交情。你是学武的吧?我年幼时也习武的,根本不认得你。”
牛继成问道:“你祖母一介女流,如何能断了家里头男人与别家的往来?”
贾琮道:“每家每户里头的事儿,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例如燕国有个人在吴国行骗被抓,吴人只会说,燕人是骗子。实在燕国这么多人,只那一个是骗子罢了,难道其余的也是骗子不成?各府掌家的女眷都管着年节寿礼往来。倘若我们家送去你们家的节礼比旧年薄了许多、偏送去理国府齐国府的和旧年一样,你们家会怎么想我们家?难道你老子还来寻我爹问不成?”
牛继成愕然:“……竟是如此?!”乃思忖良久,问道,“那……一家子的女眷,可也会有不睦么?”
贾琮瞪大了眼看着他:“不睦?后院女人都是刺刀见血、你死我活的。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你们那府里也好不到哪儿去。早年令堂大人与两个弟媳妇斗破了天,许多人家都知道。她倒是有本事,娘家不在京里头竟能赢了两个京官的女儿。”
牛继成眼神一闪:“我们府里后院的事儿,贾先生竟也知道?”
贾琮挤挤眼:“想知道哪家的热闹?只换个化名、编个身份往花楼走走,那些粉头什么都知道。”
牛继成默然良久,摇头道:“我不去那些地方。”又思忖半日,喃喃道,“我母亲……极公正的。”
贾琮一瞧就知道此人开启了自我催眠模式,淡然道:“我猜,你母亲肯定捧你大嫂、打压你媳妇。”牛继成猛然抬起头来。贾琮道,“牛大奶奶娘家没落了,必是听婆母话的;牛二奶奶娘家地位高底气足。换了随便哪家婆母都知道该捧谁踩谁。不然,自己如何能拿捏她们呢?”
牛继成怒道:“胡言乱语!”
贾琮耸肩:“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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