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叹道:“岂止是因为这个。府里如今都拮据成什么了。若早早认了她,咱们得出多少嫁妆才合适?还指着她贴补些她妹子的嫁妆呢。
陈瑞锦再听不下去了,翻身跳上屋顶就走。走了两步,忽觉双腿如灌了铅般提不动,遂盘腿坐在屋顶上。仰起头来,天边正歇勾了一弯月亮,霎是好看。她干脆仰面躺下,直直盯着那月瞧。不知瞧了多久,竟睡着了。一滴眼泪没流。
另一头,贾琮到怡红院找老鸨子罗泰娘。罗泰娘手里的本是当年龚鲲在京中置办的人手,与龚三亦瓜葛不大。因她身为花楼老鸨,与满京城的人牙子俱有往来,贾琮想着,龚三亦要给司徒磐的儿子家里塞女人保不齐要过她的手,遂来寻她问问。
罗泰娘听说是个容貌极美、不会说话也坏了身子不能生子的女人,思忖片刻说:“我记得,姓马。”
贾琮忙道:“不错,说姓马也是对的。龚老爷子安排了此事,你知道多少?”
罗泰娘面色有几分古怪,道:“三爷打探这个作甚。”
贾琮道:“泰娘,我平素不爱绕弯子。龚先生做此事是特特瞒着我的。如今我已有了旁证,这老头儿之策必是我不会赞成的,恐怕会伤及自己人。”罗泰娘登时吸了口气。贾琮瞧着她断然道,“你知道。”
罗泰娘踌躇了会子道:“此事,属下委实不知道。”贾琮斜睨了她一眼。又蘑菇了半日,她道,“管着此事的,是我一个认的哥哥。”
贾琮挑了挑眉头道:“认的哥哥是个什么意思?”
罗泰娘道:“我这哥哥可巧也姓罗。与我一道做了些事,便认了连宗。”
贾琮摊手道:“你觉得这话能打发我么?”
罗泰娘正色道:“我这哥哥原是龚先生的下属,早先跟在义忠亲王下头做事。”
贾琮托着腮帮子瞧了她半日,道:“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不然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根本不像在说一个干息不大的人。”
罗泰娘笑道:“不一本正经,难道还说笑不成。”
“也不是。”贾琮说,“你说的不随意,有几分遮掩。”
“三爷多想了。”
贾琮耸肩:“好吧。既是你的哥哥,你好生留意些他。别让龚老头玩什么‘死间’之类的变态计谋出来。还到不了那份上。”罗泰娘忙给他行了个万福。贾琮又问,“这位罗哥哥如今在做什么呢?”
“在燕王府中为幕僚。”罗泰娘道,“只是暗中与三殿下走得近些。”
贾琮咧了咧嘴:“这是诚心想带坏人家的儿子么?”罗泰娘抿嘴一笑。
贾琮遂又查问了些其余事,三更天左右方走。临走时再叮嘱一句:“人是最要紧的。”罗泰娘点点头。他思忖片刻又说,“施黎那厮,也给我盯着些。”罗泰娘微惊,也应了。
回到府中,施黎早走了,陈瑞锦还没回来。贾琮又成了有女朋友的孤家寡人,忽然理解起后世那些不愿意老婆出门工作的男人来——回家看不见爱人好可怜见的。
次日早上陈瑞锦才回来,贾琮忙问她吃了早饭没。她道:“还没呢。你给我安排一件事。”
“什么事?”
她想了想:“算了,我自己去安排。”
“哦。”贾琮应了一声,细看了看她的脸色,“你不高兴。”
陈瑞锦道:“昨晚委实不大高兴。今儿一大早,太阳升起来了,便高兴了许多。”
贾琮举起右手比了个“v”:“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陈瑞锦道:“我去怡红院从不露面,你们那个老鸨子怕是不认得我。你陪我去一趟。”
“好。先让厨房送早饭来。”
他二人吃饱喝足了,陈瑞锦换上男装,结伴去了怡红院。贾琮指着陈瑞锦对罗泰娘道:“这是我未婚妻。”
罗泰娘含笑上前来行礼:“三奶奶。”
她本有打趣之意,偏陈瑞锦听着顺耳。因知道此女是贾琮嫡系正经的情报头子,遂还了一礼,道:“我要托罗掌柜传个消息出去。”
罗泰娘见她半分没害羞,心中暗暗诧异,面上只殷勤问:“三奶奶有什么吩咐?”
陈瑞锦道:“齐国府的爷们也少不得会来怡红院吧。”
“几位爷们都常来。”
“告诉他们一件事。庐国小、庐王穷,出不起多少嫁妆。建安公主的嫁妆大都是荣国府出的。”
贾琮一愣:“你要做什么?”
“撒气。”陈瑞锦款款落座,“昨儿杀了那女人,我觉得极痛快。不如再痛快一回。”
贾琮鼓掌:“我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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