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王业已回国,刘侗冯唐在东瀛心照不宣杀人越货、抢夺银矿。更多小说 Ltxsfb.com冯唐一早便盯上蝦夷岛,抢先占了去。此处从汉唐至明末都属天.朝所辖,后被东瀛趁乱吞走;因地方太小,本朝开国时不曾留意,故此并未夺回来。冯唐这回倒是名正言顺,只说自己是来收复国土的。
刘侗并不知道那儿有金矿,只当他想要个幌子,便去别处了。偏马氏不知何故渐渐没什么精神,人就如花枝子蔫了似的,愈发显得柔弱无依。刘侗喊许多大夫来查看又并无不妥,她自己亦说无事、大约是水土不服,却眼看着一日瘦似一日。刘侗万分焦急,又极悔恨,当初不该带了她来。此女在军中早有许多兵士议论纷纷,有说哑巴不吉利的、有说女人不吉利的,更有说哑女不吉利的。刘侗下头便有人劝说他送马氏回国。刘侗犹豫再三,终于恋恋不舍遣了安心可靠之人送她回去。马氏虽也舍不得刘侗,只得垂着千行珠泪走了。
回了鲁国,马氏在刘侗府中稍作修养,并不见好转。她兄长马管事来瞧了她好几回,马氏遂让他帮着传信给刘侗营中的心腹幕僚赵涂——此人受命留守鲁国——朝他探听陈王可曾遇上巫蛊。不多时赵涂有消息传回来,陈王自东瀛昏迷,直至到了陈州城外不远处才醒,如今已平安无恙,只是查不出昏迷的原委来。马氏松了一口气。因天气渐暖,她也好了起来。
这一日马管事使了两个婆子去见刘侗之妻,说是想接马氏回娘家逛逛。刘侗夫人极喜欢马氏。刘侗宠爱别的女人她皆三天两头的挑刺儿寻不是,唯瞧马氏顺眼,从不约束于她,还同刘侗说起了个典故“我见犹怜”。她乃吩咐下头的人好生服侍,横竖爷们不在,无须早早回府,在娘家多住些日子散散心也好。
马氏回到娘家,她兄长嘘寒问暖自不必说,安排她在从前的闺房住下。乃打发了旁人出去,马管事沉着脸道:“香珠,不是哥哥多事。你身为刘大人的女人,竟惦记陈王算怎么回事?”马氏一惊。马管事顿了顿,接着说,“你哥哥做了多年的人伢子,又专门替刘大人搜罗女人多年,你那点子心思哪里瞒得过我去?”马氏脸色大变。他又说,“你我兄妹荣辱相干,哥哥不过是提醒你,千万莫起不挨边的心思。陈王与咱们风马牛不相及,你与他连面都没见过,究竟怎么惦记上他的?莫不是着了什么人的道?”马氏连连摇头。马管事叹了口气,撤身走了几步,立在门口默然片刻,忽添上几句,“我知道刘大人岁数太大,你青春年少。故此你与小赵大人之事一直帮着你们。如今刘大人在东瀛,你们反倒愈发需得留神些。妒忌你的和妒忌他的都多了去了。”拿起脚来走了。马氏在屋中忐忑不定,惊恐了许久。
马管事却一径出了府,提着雀儿笼子溜达去一处茶馆喝茶。有个伙计与他熟络,会说话奉承人,每回都是此人招呼他。今日亦如此。
那伙计道:“马爷今儿倒是高兴。”
马管事笑道:“我瞧你今儿也挺高兴。”
伙计道:“横竖今儿客人少、活计不忙,我与马爷唱两句戏开开心可好?”
马管事眉头一动,忙说:“你小子倒是唱的还行,快些唱来,唱的好马爷给你赏钱。”
那伙计忙打了个千儿,清了清嗓子,唱起来:“温侯吓!你只图虎牢关上功绩高,顿忘了凤头簪恩爱好。同心带,急嚷嚷被他扯断了。玉连环,矻碀碀想你捶碎了……”
马管事耳中听得分明,正是一出《凤仪亭》,一壁打拍子一壁点头。
一时马管事喝罢茶赏了那伙计两百铜钱,出去在街面上逛了一圈儿,又溜达到一处饭馆吃午饭。到了那儿张望会子,大刺吧啦走向窗户边上一张桌子,指着上头坐着的客人道:“你,到那边桌子吃去!”
那人是个书生,淡然问道:“我为何要到那边桌子吃去?”
马管事道:“因为马爷我瞧上了这张桌子!你知道你马爷是谁么?马爷的妹子就是刘将军……哎呦”他猛然看清楚了那人是谁,脸上趾高气昂之气顿时消散,谄笑着打躬作揖,“哎呦,这不是柳大爷么?小人眼拙,方才没认出您老来,恕罪恕罪!柳大爷大人不计小人过,万万莫要放在心上!”
那书生抬目瞧了他两眼:“马管事过誉了,我算哪个名牌上的人物?”
马管事拱手道:“柳大爷消消气,小人瞎了眼,您老别跟我一个瞎子一般见识。您瞧,我妹子是哑巴,故此我是个瞎子。”
那柳大爷忍俊不禁,道:“区区小事,马管事何须再三啰嗦。”
马管事忙说:“我就知道柳大爷是读书人、又是高门大户出身,惯常宽宏大量,不会与我这个俗人计较。”乃毫不客气就在人家对面坐了,喊道,“伙计——柳大爷这桌算我的——”伙计忙不迭答应了。
柳大爷乃拱了拱手:“晚生平素惯于坐在此处,日日如此,在别处不甚自在,故此就暂不给马管事让座了,还望马管事莫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