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桐道:“你真的杀了东家?会不会杀错了?”
杀人犯皱眉:“尊驾何意?”
朱桐道:“我只觉得,这赌场的东家定然是个有火.枪护卫的人物,朴刀杀不了。除非你将管事当作东家杀了。”
杀人犯一愣:“这东家为何有火.枪护卫?”
朱桐含笑问刘戍:“大哥觉得呢?”
刘戍四面张望了会子:“不知道。”
朱桐又看秦王。秦王思忖道:“依着秦国律法,赌场乃高税行当,十税四。眼下这个赌场既以寻常民居做遮掩,显见是不交税的。”
朱桐点头:“各国都有地下赌场,多半且设在隐秘之处。这儿却是繁华街市。如此嚣张,不是高官必是皇亲。你杀的那个东家是何人?”杀人犯踌躇不定。朱桐道,“瞧你这神色,多半杀了个管事。”
忽听楼下一阵吆喝,杀人犯乃长叹一声:“官差到了。”他丢下手中朴刀大步走到刘戍跟前下拜,“这位朋友。咱们素昧平生,然我瞧你十分投脾气。今有一事相求。”
刘戍敬佩他的武艺,有几分惺惺惜惺惺,抱拳道:“朋友请讲。”
杀人犯道:“我本是这浮云堂的一名打手,被东家和同伴所害,险些冤死。今我已杀净陷害我的狗腿子与毕大老爷,这后头真正的东家怕是没功夫去寻了。求朋友帮我找出此人诏告天下。”他扭头看了朱桐一眼,“既是偷开地下赌场、少交许多税金,大约王爷不会坐视不管。”
刘戍立时道:“好,我答应你。”
杀人犯再一躬到地:“大恩不言谢。只可惜方才答应你回头好生打一场,怕是不能了。敢问朋友尊姓大名,我夏奎来世必报此恩。”
刘戍道:“我名刘戍,鲁国滨州人。朋友你放心……”
他话未说完,一伙衙役顺着楼梯跑了上来,吼道:“不要走了凶犯!”一眼便看见浑身是血的夏奎,围过来嚷嚷,“可是你杀的人?”
夏奎点头:“是我。”乃束手就擒。
衙役又看刘戍:“你可是同伙?”
刘戍怅然道:“可惜他并不需要同伙。”
衙役立时抖动锁链欲把刘戍也套住。刘戍哪能让他们抓?闪身避开。衙役嚷嚷道:“造反么?”一拥而上。刘戍腾挪闪躲同他们周旋,犹如大人戏顽童一般。
朱桐也怅然道:“叔父,你长得那么不惹眼么?”
朱巍咳嗽两声,没人留意。朱巍重重咳嗽,依然没人留意。朱巍恼了,喝到:“住手!是非不分胡乱抓人,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衙役头目半分没眼色,眯眼打量了会子他们的衣裳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与凶犯在一处?想必也是同伙?”乃堂而皇之伸出一只手。
朱巍茫然。朱桐在旁道:“叔父,这是让你给钱贿赂他呢。你若不给,他就当你是凶犯同伙一道抓入牢狱。”
朱巍不觉涨红了脸:“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衙役头目冷笑道:“王法?银子就是王法,哪里还另生出一个王法来。”乃撂下脸道,“拿下!”
众衙役抡起铁链便要动手,只听“唰”的一声响,朱巍身后护卫一齐举起火.枪来。衙役门顿时傻了眼。方才躲在露台南边的老头此时已领着锦衣武士走了过来,见状也僵在原地。朱桐摇头感慨道:“书里说,建立一个秩序得数年功夫,毁掉一个秩序只需三个月。果不其然。”
朱巍负手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老头:“你是这赌场的什么人?”
老头瞧他那阵势,知道不简单,忙拱手道:“小人乃是浮云堂的掌柜。”
朱桐插话道:“人家赌场皆取富贵的名字,你们竟取如此不吉利之名,不怕有损客源么?”
老头道:“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来我们赌场的客人都爱富贵,且赌博得财皆不义。‘浮云’二字极诚实。”
“论语的典故还能这么使。”朱桐冷笑道,“你们东家倒是个读书人。”
朱巍低骂道:“有辱斯文!”乃正色问道,“你们东家是何人。”
老头看了夏奎一眼:“我们东家便是毕大老爷。”
“毕大老爷是何人?”
衙役头目道:“毕大老爷是这长安城中的富户。与数位王爷交情莫逆,咱们王爷都请他上座、称呼他做‘毕先生’呢。”
秦王忍不住说:“胡言乱语!王爷何尝认识什么毕大老爷。”
朱桐道:“这位王公子的先生才是与王爷熟络之人。”
刘戍笑道:“还有这么吹牛的?竟然有人信?”
朱桐道:“百姓都怕官。他只管把牛皮吹上天去,难道寻常百姓还能寻王爷核实不成?只要买通了这些官差老爷们,便可肆意妄为了。”
衙役头目忙说:“小人不认得毕大老爷,不曾得他们一个钱。”众衙役纷纷说自己与浮云堂毫不相干。
刘戍抱着刀闲闲的道:“王小哥,既是你先生认得王爷,可否替我讨个人情,让他明儿跟我打一场?”
秦王微笑道:“可以。”
老头闻言瞪大眼看着秦王,旋即腿肚子一软,“扑通”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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