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骞道:“老猫不在家,耗子上屋爬。”
“这……如何是好!”刘老太太急道,“大人快想个法子啊!”
柳骞长叹道:“微臣但凡有法子,早使了。他们不守规矩胡行乱闹,微臣一筹莫展,唯有盼着将军早日回来。”刘老太太自然知道儿子音讯皆无,亦唯有一声接一声叹气。
三个月之后,众议会初成。选了商党党魁刘丰为会,刘家的刘戈只为副会。刘戍依然踪迹不知。鲁国朝堂之上,众议会与柳骞统领的文官分权而立。
是年八月,东瀛忽然生事。东瀛燕属与吴属合力攻下刘属。没人知道仗是怎么打的。传出的消息只说兵不血刃,一枪一炮都没费便拿下了。吴属素来由吴国重臣卫若蘅掌握,吴越分国后便不再给吴国进税了。这回骤然与燕属合兵,吴国自己都大吃一惊。
再过十余日,东瀛三属宣布合并为东瀛省,由原燕属总督冯唐任东瀛省总督。天下皆明白,其实就是燕属将吴属和刘属吞并了。《燕京日报》旋即布消息,东瀛省加入中华联邦帝国,星月红旗上将增加一颗明黄色的五角星,为十一颗。原东瀛刘属代总督朱桐辞职,说无颜回鲁国见主公,登船离去不知所踪。
九月,鲁国众议会会刘丰进京,与京城议事堂一众大员相会议事。数日后,中华联邦宣布恢复对鲁贸易最惠国待遇。鲁国将与联邦开启谈判、签订许多合作协议。
济南城郊一处小院中,菊花从开铺地黄。院中石桌前端坐一人,正是失踪数月的刘戍。刘戍手持新到的《济南半月报》正在细读。忽听脚步声起,有人从外头走了进来。刘戍抬头,便看见他本家刘丰袖手踱步而来、径直坐在石桌对面。
刘戍随口道:“回来啦?”
刘丰道:“回来了。过些日子再去商谈贸易协定。”
刘戍哼道:“贾琮没要你加入他的联邦?”
刘丰道:“因为鲁国要试行二元议会制,就暂且不加入联邦了。”
刘戍一愣,品了品他这话里的意思,“啪”的一巴掌拍在报纸上:“莫非刘先生与贾琮早有勾结?”
“不止。”刘丰淡然道,“我是贾琮最早的谋士之一。”
刘戍懵了。半晌,拉了拉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贾琮最早的谋士之一。”刘丰道,“另一位是红骨记大掌柜吴小溪。”
“这……”刘戍呆了许久,忽然问道,“你都做了秦国丞相了,为何要辞官?为何不直将秦国拿下?”
刘丰道:“秦国是个大诸侯国,想拿下并不容易。鲁国小,且权力不在鲁王手里,试验议会制更合适些。”
刘戍又愣了。老半日,他撑着头问道:“我那几个弟弟,刘先生是怎么安抚的?竟没打起来?”
刘丰想了想道:“其实,你们家的人都挺好骗的。”
原来,当日刘戍听说罢市乃他四弟刘戈闹出来的,当即决定去问个究竟。他前脚刚走,柳骞便打文吏给刘丰电报告知此事。刘戈家离刘家大房颇远,刘丰收到电报时刘戍远远未到。他遂清空了刘戈家前院外书房等地的人,安排下埋伏。并告诉刘戈自己要哄骗刘戍,叮嘱他刘戍一离开外书房便立时将垂花门关上、避得远远的。刘戈后来敢同刘老太太拿亡母起誓,便是因为他委实什么都不知道。
刘戍实则并非被哄骗去了东瀛,而是让刘丰活捉,并打人穿了他与亲兵的衣裳骑马跑出城北门去了。又从刘戍身上搜出了金印虎符,派刘府里的细作将之安置与一个红漆匣子当中。转头刘戍告诉刘家老七,听闻平素刘戍的金印就在他外书房案头明目张胆摆着。那老七是个孩子,从进屋起便转着眼珠子寻找金印,并未找到。他遂看到了那红漆匣子,心想若金印搁在此处也算明目张胆了。打开一瞧,果然如是。
刘戍听罢长叹一声,有些丢脸:“委实挺好骗。怎么都这么好骗呢。”
刘丰想了想:“真想知道?那我申请从京城调份卷宗过来,刘将军看了便明白了。”
刘戍托起下巴道:“刘先生预备关我多久。”
“再过半年吧。”刘丰道,“半年后就该走稳了。”
“半年太久了。”刘戍道,“我想给贾琮写封信。”
“哦?”
刘戍正坐道:“这天下肯定会落入贾琮手中无疑。我与他也算有交情,干脆入伙算了。”
刘丰点点头:“如此甚好。”
刘戍遂给贾琮写信投诚。刘丰亦写报告进京调卷宗。
不多时,贾琮的回信来了,让送刘戍进京。刘丰申请的卷宗也到了,是燕国之物。刘丰道:“此乃绝密档案,是四将乱京师前的事了。”随手递给刘戍。
当年,燕王司徒岑还是贤王,使人暗查了二十三位武将,从中挑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先天津总兵曹大通,另一个便是先山东指挥使刘侗。这两位都一样,鲁莽、好骗、是老皇帝的人、刑部有他们的罪证、身边没有靠得住的幕僚、儿子个个不出挑且不爱读书。司徒岑遂分派了两个人到此二人身边。曹大通在皇陵劫持皇帝、刘侗领兵进京行废立事,皆是司徒岑的人撺掇的。鲁国立国后,那人渐渐失宠无用,冯紫英便将他调走了。
刘戍掩卷而叹:“原来我爹是燕王特意挑出来的莽夫。”
刘丰微笑道:“令尊不止着了一回道。你可还记得他曾以一位女子为谋士?”
“记得。”刘戍道,“太后身边的姑姑。”
“那女人乃慧太妃派在太后身边的细作。”刘丰道,“陈王的人。”刘戍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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