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叹道:“那全公公连王妃都敢骂,我瞧走不了。”
前头一个道:“他起先不是都答应了!怎么又变卦?”
另一个道:“谁知道呢!”
半晌。“周德善家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娘娘终归是娘娘,没有证据他敢如何?”
柳小七心头石头微微沾了点地:自己人可能还活着。正竖起耳朵听呢,她二人竟各自长叹一声,不言语了。等了许久再没新的动静,柳小七正要离去,一个婆子道:“周德善家的究竟说了什么?为何要送小王孙去庄子里?”
另一个道:“我也不知道。”过了会子,她又说,“我零星听到一耳朵,也是听绿萝姑娘跟红英姑娘说的。周德善家的跟娘娘说,咱们本来束手无策,既是齐国公把由头送上门来了,做什么不使?”
“这话什么意思?”
“那两位姑娘也不知道了。”
她两个又叹气,又不说话了。过了会子,又开始打瞌睡。柳小七不敢再留,悄悄走了。
一路回到林府,议事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趴在椅子上浅眠。见他回来了,纷纷爬起来,又从隔壁耳房喊林黛玉出来。柳小七将经过从头说了一回,面沉似水:“我们的人显见让那个什么全公公抓了。”
冯紫英道:“既是留了埋伏,他们疑心她是细作,不会立时杀的。只不知被送到什么地方审问去了。”又问,“你说了什么赣西话?”
柳小七笑道:“头一句是,原来王爷府上不过如此,连条会叫的狗都没有。”众人莞尔。他接着说,“后头说的是,‘根本没有,哄老子的么?’”
贾琮笑问:“你在人家定城侯爷书房做了什么?”
“写了一封信。”柳小七道,“我在书房找到了定城侯给谢鲸的信,挑开信封将我的塞到里头,又重新封上了。”
“信里写的什么?”
“京城天气很冷,晚菊已谢,腊梅盛开,梅花也要开了。天齐庙前些日子办了庙会,庙会上有舞龙舞狮,大山楂的糖葫芦。”
贾琮奇道:“这算什么?”
柳小七摊手:“我写的是隐语啊!”
“什么隐语。”
“我哪里知道!让全公公慢慢猜去。”众人哈哈大笑。
笑罢,贾琮乃道:“虽没找到自己人,也扰乱了敌人的视线。够他们猜一阵子了。”
詹鲲点点头,道:“从那两个守夜婆子的话可知,王妃娄氏不是这几日才想送孙子出城的,而是早就想了。起先她并没有主意。想是齐国公近来去见了娄氏。”
冯紫英插话道:“齐国府大太太前些日子拜访过娄氏。”
“这就对了。林相要收公侯府邸的田税,齐国公等不愿意交,遂商议着造谣琮儿淫.乱王府后院,联络娄氏请她帮忙唱戏。周德善家的就坡下驴,趁势劝娄氏借此名义送小王孙出城。那个全公公答应了——应当是燕王答应了。”龚鲲道,“不曾想高孟生回了教坊司,咱们提前得知此事,琮儿便请出十六支锣鼓唢呐队闹得满京城皆知。淫乱之罪扣不动,小王孙自然也走不了。王妃心下着急,怕京中有祸事伤及孙子;周德善家的也着急,怕我们得不到消息。她遂撺掇了王妃来找琮儿。”
罗泰娘道:“燕王与娄氏必然还没见面,皆是全公公在当中传话。不然给娄氏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有违燕王的话。只怕当中有什么不清不楚之处。”
“嗯,”贾琮道,“娄氏应该是趁燕王还没有明确下令‘前头的计划取消’之前,赶着打了个擦边球。这么看娄氏还是冒了不小的风险,她当真很担心她孙子受到波及。”
詹峰那老头忽然说:“小七,你再派两个人到燕王府去。”
“啊?”
詹峰轻轻敲了敲案头:“此事,燕王最大的长处是什么?”
众人齐问:“什么?”
“他是真燕王。”詹峰道,“咱们仗的是假燕王。站稳脚跟之前,假的必得是真的方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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