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站在道理上你没错的。”贾琮磨磨蹭蹭的说,“可如此一来,世子可会对你起间隙?王妃也是怕你们哥俩不睦。她好歹是你哥哥的亲娘……”
“……我也是他亲弟弟。”
贾琮一叹:“你怎么会生在司徒家!真真不像。你这样的,下辈子都夺不了嫡。”司徒岑苦笑了下,埋头饮酒,饮了个酩酊大醉。
贾琮眼看此人越来越像一摊烂泥,喊了个下人进来,吩咐他立时上世子府去,告诉世子不论如何务必来一趟。“你只说我有要紧事找他,别告诉他三殿下也在。”那人应声而去。
世子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当真丢下手头一堆公务赶了过来。进门头一眼便看见司徒岑瘫倒在案上,眉头一拧。贾琮立在窗口朝外张望,听见后头的声音也不转身,乃道:“主意是我出的。”顿了顿,“太上皇的人拿着当年那事要挟王妃,故此国舅爷打着阿岑的名头强夺了十九处民产。说到底还是为了妨碍整顿吏治。然而那旧事已惊动了世子你,不给个说法显见不成。我遂劝说王妃自己主动帮阿岑把黑锅背上。”他长长一叹,转过身来,“倒是小瞧了他,这厮竟是个光明正大的主儿。你说他怎么会生在你们这样的人家?若是遇上心狠手黑的兄弟,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世子不语。
贾琮又道:“我知道误伤人命也是伤了,也知道心里但凡进去什么人、那人保不齐就如同生了根似的永远都在那儿了。然而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你既忘不了他,就别忘了他,让他在记忆中陪你到老。这话听着矫情,实在也是无可奈何。不然你还能怎么办?”
“阿岑……你要不想原谅他,就同他实说了吧。不想看见他的话,就打他去天竺好了。他肯定会为你卖命的。我也知道这无法赎罪,因为根本不是一回事。总比你们哥俩彼此难受的强。”
良久,世子呆愣愣的说:“人死不能复生。”
“有评话里听来的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不能再拥有之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曾经沧海难为水。”贾琮走到桌边坐下,侧头看了会儿世子,扶着额头道,“感情是种古怪的东西。有时候随时可以替代,有时候永生永世只有唯一。你们俩若是有缘,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厮守到老。”
世子眼神一亮:“你能看出来么?”
贾琮摇头:“不能。既然阿岑不想骗你,我也不想骗你。此事当真是造化弄人。虽然我很希望你们兄弟俩能毫无芥蒂,做不到也不能强迫是不是?不过我相信老天自有天意,也许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世子自打进门便一直站着,这会子方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举目瞧着窗外道:“日子太久,我都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
“你可拉倒吧。”贾琮道,“想不起来你是怎么查出那姑娘身份的?不是看了她的画像你能想到那件事上去?”
世子道:“看了画像我才想起来的。”
“看吧。”贾琮摊手,“这就叫做‘他从未离去’。纵然过去多年,一看见长得像他的人你就能想起来。”
世子想了半日,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他还是当年那模样。”乃嘴角含笑,“他妹子长得当真像他。”
贾琮立时喊:“你不会想收了那姑娘吧!别造那个孽啊,好生把人家嫁个好人家。”
“胡说什么呢!”世子横了他一眼,“我何尝有那个念头。那是他亲妹子!”
贾琮耸肩:“没有就好。你看,你替他照顾父母妹子,他在你心里永远都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你们不会因为娶大老婆小老婆吵架闹分手,也不错啊。”
世子摇摇头:“我宁愿他活着。”
“然而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接受这事实么?”贾琮瞧了眼司徒岑,“你俩的事若当年就让阿岑知道,他也许就会有所顾忌、不敢同你那位比武了。”
世子立时道:“胡说!他又不是……”他忽然闭了口。
贾琮瞧了他半日,轻声说:“他又不是豆腐做的。当年那事本是意外,谁都不想。阿岑虽不知道他是你的心上人,也不愿意他死。”
世子怔了半日,苦笑道:“绕了半日的弯子,你还是在替老三求情。”
贾琮一叹:“我也不是替他求情。我只是替他陈情。有一句话很无耻,我还是得说:阿岑他是无心的。而且当年他还是个孩子。你那位比你还大一岁吧,他比剑的时候肯定是轻敌了,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失手误杀。再有,阿岑既是个孩子,怎么没个武艺高强的武师父看着他?给一个孩子行动就能取人性命的宝剑,是不是也不对?寻常比着玩难道不该用木剑竹剑?再不济也该用钝剑。虽说事儿是阿岑做的没错,责任人不止他一个,只让他一个人承担后果并不公平。”
世子冷哼道:“贾先生素来不都说世上没有公平么?”
“世上从无公平。然而身为家人和朋友,应尽力给自己的家人朋友公平吧。大家彼此扶持、互相取暖。不然,活着多冷。”贾琮顿了顿,“袁大人作为一个与阿岑不相干的人,可以不公平待他;世子你是他亲哥哥,是不是该公平些待他?”
世子呆了半日,怅然道:“贾先生当真是口灿莲花。我仿佛让你说服了。”
贾琮指着案头的酒壶:“要不要吃一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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