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起医患纠纷,还真的闹出了偌大的动静。
很快,不但百草园的低阶弟子们聚集过来看热闹,甚至连长安堂的大郎中也惊动了。
大郎中在金州城,不单单是一种尊称,也是一种“职务”。一般来说,医馆的掌柜,就被尊称为大郎中。倘若是规模极大的医馆,领衔者更是被尊称为首席大郎中。七大宗门的掌教,就有好几个兼任着医馆和药店的首席大郎中。既是威震一方的豪雄,也是名震杏林的神医。
长安堂的大郎中,是胡成的大师兄,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儒生,三绺长须,相貌清癯,倒像是名饱学之士。
在金州城开个医馆并且坚持下来,确实需要一些真本事。
中年儒生也姓胡,大名胡邠。
萧凡听明玉提起过他,却一直缘悭一面。胡邠平日里都在外堂坐诊,要不就是在密室打坐吐纳,甚少踏足后院。百草园基本上都交给胡成打理。这么多年来,胡成都将药园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胡邠便益发的信任这位师弟。虽然也有人向他禀报说,胡成有些中饱私囊的小动作,还在后院擅自接待病人,给人疗伤治病,收取好处。胡邠也并不理会。
这样的事情,在各个医馆药店都是难以避免的,而且胡成本身也确实是个郎中,给人看病乃是理所当然。
只要百草园打理得好,大节无亏,胡邠就能容忍。
但病人跑到长安堂来闹事,胡邠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在两名弟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双眉紧蹙,脸色阴沉。
胡成见到大师兄忽然露面,不由吓了一跳,连忙疾步迎上前去,满脸尴尬,低声说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你这里都吵翻了天,我还不能不来吗?”
胡邠沉着脸,冷冷说道。
“是是……”
胡成更是尴尬,低下了头。
“哼!”
胡邠瞪了他一眼,便即向夏禹拱了拱手。
“这位道友,在下胡邠,长安堂大郎中。有礼了!”
语气不亢不卑,还略带点傲然。尽管夏禹的修为比他更强几分,但身为郎中,在寻常修士面前,自有些优越感。就算是金丹期修士,登临长安堂大门之时,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夏禹尽管怒气勃发,却也还是向胡邠抱拳还礼,说道:“原来是胡掌门,在下夏禹。”
“夏道友,胡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夏道友因何来我长安堂吵闹?难道不怕执法队知晓吗?”
胡邠脸色阴冷,沉声说道,隐隐带上了质问之意。
这倒是医馆惯常用的手法,不问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扣一个罪名再说,这样一来,往往闹事者先就胆怯三分。
萧凡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看来不管是在哪里,在哪个界面,这些招数都是通用的。
谁知胡邠这一回却用错了对象,夏禹一听这话,顿时就暴跳如雷,怒吼道:“好,那咱们就去找执法队。我倒想问问,你们长安堂就是这样欺骗病人的?我妻子当初中了‘龙涎毒’,是你们这位胡郎中亲口承诺,肯定能给治好,我才听了他的话,留在你们长安堂治疗的。如今反反复复搞了几个月,胡成只管要钱,那也没什么,老子倾家荡产地应付就是了。但你现在看看,我老婆这个样子,是治好了吗?”
“龙涎毒?”
胡邠一听,顿时吃了一惊。
“不错,就是龙涎毒!”
胡邠阴着脸,沉声问道:“既然中的是龙涎毒,那为什么不去大医馆诊治?”
萧凡也暗暗点头。
“龙涎毒”是极其有名的毒物,虽然排不上“七绝毒”“十绝毒”之类,在所有毒物之中,也名列前茅。《南极药典》上边,对“龙涎毒”有着十分详细的描述,至于解毒之法,《南极医经》上也有明确记载,各类解毒丹方记录了好几个。
中了这样的烈性毒药,自然是去大医馆诊治更加保险些。
一些极其名贵的解毒药物,大医馆都有存货,小医馆可就难说得很了。而且通常来说,大医馆的郎中,修为更高,医术也更加高明。别的不说,单就寿年而论,金丹期修士的寿元就远在筑基期修士的寿元之上,多了这么长的寿元,自然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见过更多的复杂病情,临床经验更加丰富。
就算以前在地球的时候,凡人世界的医院,也是老专家老教授给人的感觉更加靠谱。
夏禹悲愤地一笑,叫道:“要是能去大医馆看得起病,我还会来找你们长安堂,找胡成这个骗子庸医?”
胡成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胡邠不悦地说道:“夏道友不要信口雌黄,胡师弟是我长安堂的郎中,行医多年,早已得到杏林同道的公认,怎么就变成骗子庸医了?龙涎毒虽然霸道,也并未无药可救。我先给尊夫人诊诊脉再说吧!”
“好,胡道友请。只要你能给我妻子治好这龙涎毒,我立马就给你们长安堂赔礼道歉,哪怕让我磕头赔罪,我也认了!”
一听胡邠这样说,夏禹心中顿时腾起一线希望,大声说道。
胡邠阴沉着脸,缓步来到滑竿之前,只一看那少妇的脸色,便即微微一愣,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焦虑之色,然后才伸出右手三指,搭在了少妇的脉腕之上,双眉微蹙,仔细诊断起来。